第四十九章赶紧走
“这雨是下不停了吗？”米雪和阿菊小声抱怨着。阿菊也是无奈：“这雨下得，这两天订单都少了两成。”
阿菊管着天工坊在汴都的接单工作，这雨天影响了生意，难怪她不高兴了。石妈妈从外面走来，见到两个小姑娘在廊下坐着，过来说道：“雨天湿气重，你们进屋去吧。记得给小娘子煮薏仁红豆汤。”
米雪应了，转身去厨房找阿香。阿香也在抱怨：“从前我羡慕你们中原雨水多，现在这雨有点太多了，你看井水也变得混了。我看，还不如我们的坎儿井……”
“坎儿井是什么？”米雪看了一眼打上来的井水，确实有些浑浊，不沉淀一下，都不能喝，于是帮着阿香先浸一点薏仁。
石妈妈来见沈嫣，这会儿还有点庆幸：“咱们府里没有水池子，倒还好。我看九哥儿府里，那池塘都满出来了，还有一股腥气的味道。”
沈嫣跟都珂回忆往事：“我记得天祥九年也是大雨连绵，后来发了大水，汴都都淹了。”那场水灾，沈嫣和都珂都在京里，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因为发了大水，物资完全依靠运河运输的汴京，成了一片汪洋中的孤岛，物价飞涨，缺衣少粮。后来水退之后，却发了瘟疫，宫里染了时疾的，都要关到宫外一处僻静的角落，自生自灭。
沈嫣当时才升到嫔位，领到的份例比平时少了很多。好在她有现代人的一些常识，怎么防疫，怎么保健有一点小心得。她们小心翼翼，这才躲过了那场灾难。
都珂脸色一变，也不顾倾盆大雨，赶紧道：“奴婢出去打听一下。”都珂在外头走走看看，又打听了一圈，回来跟沈嫣报告：“大娘子，比天祥九年那场雨要好一些，何况官家之前让契奴战俘么疏浚河道、清理四河的淤泥，如今运河通达，物价也就略涨了一点。”
但是城里，内涝还是严重的，井水都水位上涨，变得浑浊，更别提河道和池塘了。沈嫣住的这里地势高一些，就还好，像城南，有不少地方已经淹了。
“不过大娘子放心，‘俱欢颜’抬高了地面，如今倒还好。”都珂赶紧安慰沈嫣：“都说大娘子有远见，造的房子也是独一份的。”
哎，实在是天祥九年的那场水灾，让沈嫣印象太深，所以沈嫣做设计的时候就把地面抬高，同时也考虑了给排水系统，总算是能应付这样的极端情况。
沈嫣听了都珂的汇报，并没怎么高兴。水灾是一回事，灾后才是真正的考验。她想到什么，赶紧回去写信。
关梁来报：“大娘子，段侯爷来了。”
沈嫣无奈搁笔，让关梁把人带到经纶堂。沈嫣进去的时候，一身铁甲的段久正在来回踱步，显得有几分焦躁。
“这是怎么啦？”沈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段久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赶紧带着若湄去义阳躲躲。”
沈嫣不为所动：“你先说清楚为什么？可是因为水灾？官家要封城了？”
段久一怔，他一向知道这个女人聪明，没想到她竟然聪明到这个地步，于是也不兜圈子，赶紧把知道的都说了：“钦天监说的，雨还得下半个月，京畿附近都涨水了。到时，必然很多人都会涌到汴都来。天祥九年的事，很多人都记得呢。”
沈嫣便问：“那官家可曾调集物资么？汴都要封城的话，没有吃的可不成。”
段久说：“这是自然。不过就算调集粮食，储存也是个大问题。这些天，天天大雨，粮食很容易霉变。你赶紧带若湄去义阳吧！”
沈嫣听后，想了一下，道：“待我写点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段久就急了：“再晚就走不了了，你磨蹭什么呢？”
沈嫣道：“你就这么跑来通风报信的，我这一走，倘若别人知道了，引起恐慌，可就不好了。我们近期才与人结怨，回头有心人告到官家那里，官家怎么看你，又怎么看我？”
段久听得一愣。
沈嫣道：“何况我们女人出远门，带的东西多，还需要收拾一番。明日我再走，你把扎子转交官家。”
段久无奈答应：“好，你现在就写！”说着，就在一旁磨墨，大有催促的意思。
沈嫣笑道：“哟，我何德何能，竟能劳驾侯爷伺候笔墨？！”
段久瞪了她一眼：“你别贫嘴了，赶紧写吧！”
沈嫣无奈，先打草稿，这毕竟是写给官家的扎子，可不是给手下的管事们写信，一要写得有条理，二要言之有物，提出的建议必须可行，三来就是要注意语气。
沈嫣拿出从前写申论的劲头，侃侃而谈，先是简单描述天祥九年的水灾情况，然后便是分析问题所在和原因，最后结合目前情况，给出一些建议。
沈嫣着重写了自己将要实践的几条，第一就是制作明矾，供给城中百姓，大家必须食用干净的饮用水，这是保证身体健康、预防瘟疫的首要条件，为此她将奔赴义阳工场，紧急组织明矾生产，这样一来，也巧妙解释了自己为何在关键时刻离开汴都。
第二条就是所有的食物和饮水，必须煮熟后食用，防止食物和水变质、或者感染病菌病毒后，给人体造成伤害。为此沈嫣也将写信给顺州和山阳的两个煤矿，让他们继续往汴都运送煤炭。天气渐热，煤炭供给减少了，沈嫣也提醒归元帝增设炭场，将炭火当做战略物资，供给城中百姓。
第三条就是允许灾民前往洛城新都、新郑和陕州等地，以工代赈，渡过难关，也提前在这三地部署医疗资源，比如郎中和药材，防止灾民一股脑儿涌入汴都，造成物资供给的紧张。分散资源配置，缓解京城的压力。
沈嫣修修改改，好不容易把草稿写完，又给段久看。期间都珂来送飨食，见段久和沈嫣难得心平气和坐在一处，有商有量的，轻轻一笑，放下食盒又出去了。
闻到羊汤的香味，沈嫣才停了下来，招呼段久用饭，两人草草吃完，又埋头写扎子，再三修改，最后沈嫣抄写完毕，段久才放心。
“记得，明日一早，就带若湄走！”段久反复叮嘱：“迟了就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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