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沅不理会他俩的担忧,也不再看许定,径自往前走。
许旻与许曈连忙跟上,稍稍走几步,便看到开着的正门里,正堂之上所有人都沉默着看他们一家人走进来。
其中包括晋王世子,他早来了一步,他们说话的地儿并不远,想必里边的人都听到了,如今晋王世子正一脸幸灾乐祸——
许曈越来越讨厌这死小孩了。
如今想想,只是让他落水还是太便宜他了。
对于众人的注视,杜沅熟视无睹,带着许旻许曈向太子、二皇子以及晋王世子行礼,问候过老夫人以及各家长辈与许宏夫妇,便带着许旻许曈站到老夫人身后。
许定落后了一步,如今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跟着行礼之后立道老夫人身后。
本来许旻许曈是分立在杜沅两边的,见他站到许旻身边,杜沅便将许旻拉到了许曈那一边。
许定脸色更臭了,只是眼下这情形,他也不好再发作。
他们进去之后,里边仍旧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愿意先开那个口。
想来他们都听到了杜沅与许定的赌约,虽然这些人齐聚这里,是为了将许曈与晋王世子的事情对质清楚,可是对质的结果关系甚大,这时候他们宁愿自欺欺人,仿佛不开始便不会有结果,谁先开口便成了罪人。
经过之前那一番,这事情已然变了味,早就不是许曈与晋王世子谁对谁错的问题了,而是杜沅和许定的婚姻成败,以及许旻许曈兄妹未来去向的问题。
长久的沉默之后,太子终于开了口:“先前听到小舅舅与小舅母打赌,询也是有兴趣得很,也想参与一下,小舅母觉得如何?”
他直接问杜沅,似乎很清楚如今杜沅与许定之间,是杜沅占了上风。
“不敢,”既然点到了自己,杜沅便也不扭捏,站出来对太子行礼:“不知殿下想赌什么?”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世间夫妻实在难得,我怜惜表弟与表妹,不忍见他们手足分离,”太子看着杜沅:“想与小舅母商量商量,是否能有不和离的选择。”
“殿下,臣妇有一事相问——”杜沅虽然没有直视太子,不过却也没有低头:“先前臣妇与夫君的赌约,是说若十一与阿曈无辜,则将十一与阿曈带离,反之则将十一留下,如今殿下却说不忍他们兄妹分离——臣妇想问……还未对质,殿下心中是否已经有了定论?”
“小舅母多虑了,都是自家亲戚,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太子稍稍愣了一瞬:“是我失言了,先前之事,还望小舅母勿怪——只是还是想劝劝小舅母与小舅舅。”
“殿下的好意,臣妇心领了,只是殿下之请与臣妇和夫君先前所约定的有抵触,”杜沅声音平和:“此时臣妇再与殿下打赌,难免会左右为难,且殿下加入之后,今日之事便有些为难——若殿下是以今日的真相作赌,比如说,若今日之事错在十一与阿曈,殿下便让臣妇不许提和离——如最后判定的结果,即使真的是十一他们的错,臣妇只怕会以为,殿下为了劝和,故意扭曲了事实。”
“小舅母多虑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太子轻轻摇了摇头:“事情真相如何,我已经是十分清楚,然而十一……和表妹毕竟是许家的孩子,我也不愿见父子、父女分离,尤其是祖孙分离,然而我又心知,这时候,外人命令小舅母当如何,只怕是会适得其反,所以只是想与小舅母商议一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许曈看了许旻一眼,稍稍安心——太子这番话的意思很清楚了:他已经清楚整件事并不是许曈与许旻的错。
其实对质已经没了意义,太子也不愿意让他们继续对质,一是因为晋王世子,二是因为杜沅和许定的婚姻。
“有两句话,臣妇或许不当说,”杜沅叹气:“道理是不辩不明的,一味的纵容并不是对孩子最好的关护。”
太子殿下沉默良久,突然起身对杜沅躬身一拜:“小舅母所言极是,询受教了。”
杜沅侧开身子,避开太子的拜礼:“殿下多礼了,臣妇不敢当。”
许曈愣了愣,轻轻一叹,都说外甥肖舅,但一直以来,太子的风评都与以前的许定大相径庭,没有人会觉得太子像许定,因为那相当于指着太子的脸说他不堪为储君——然而有时候,太子其实也挺像许定的,比如他对于晋王世子犯错之后的包庇,像极了当初许定对许晢的袒护。
所不同的是,许定对许曈并不在意,而太子则要多考虑一下许家。
这是太子比许定好的地方,也是让太子在处理晋王世子与许曈一事时,比当初许定处理许晢与许曈的事情时更为难的地方。
太子想做得更好,想让事情能够调和——然而也只是掩耳盗铃之举罢了。
好在他比许定更好的地方在于,他肯听别人说话。
只是以他如今的地位,只怕也没多少人会跟他实话实说。
所以他才会拜谢杜沅——他很清楚,杜沅是在警醒他。
有那么一瞬间,许曈觉得太子挺像许定的,可是当他起身之后,许曈便觉得他一点都不像许定了,而且以后怕是都不会像许定了。
太子收敛了神色,轻轻一叹:“询很感激小舅母的指点,正是因为这样,更不愿意看到小舅母与小舅舅和离——往后询若是有什么疑惑,还想着让小舅母提点提点呢。”而若是杜沅与许定和离,那么这亲戚的关系,自是难维系。
“殿下言重了,臣妇什么都没做,不值当如此,”杜沅顿了顿:“其实倒也不是无可转圜的——”
太子连忙道:“小舅母请说——”
“阿曈与晋王之事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么我也不会继续追究,”杜沅叹了口气:“只是这事,阿曈与十一着实是受了委屈,做母亲的,没什么太高的期望,只希望晋王世子能向阿曈以及十一认个错,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坚持的并没有错。”
“若晋王世子肯认错——”杜沅声音平和:“我与夫君,不和离也罢。”
别人都看向晋王世子,许曈却偷偷看了一眼许定,发现他居然也一脸期盼——在外边的时候,许曈看他与杜沅针锋相对,可是她也看出来了:其实许定并不愿意和离。
然而太子和杜沅的对话已经很清楚了——太子已经查明,今日落水之事是晋王世子的过错,许定与杜沅的赌约——他已然是输了。
其实不管他是输是赢,和离之事本就是杜沅的决心——眼下看起来还有希望,许定自是有所期待。
不过……许曈叹气,杜沅敢这样说,当然是知道晋王世子不可能道歉的。
她把再给许定机会的可能放在晋王世子身上,因为道歉这事情,在晋王身上就是——不可能。
许曈把目光移向晋王世子,发现他一直在瞪着她,如今见许曈看他,立刻恶狠狠地道:“想让小爷道歉?没门!”
许曈耸耸肩——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阿谌!”太子无奈:“错了便是错了,只是道歉而已,已是十分宽宏大度了。”
“凭什么让我与他们道歉?”晋王世子昂着脖子,连头都不肯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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