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蘅走到老婆婆身边，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婆婆，您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到您？”
老婆婆似乎被吓坏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抱着破布包瑟瑟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回家……阿寒要等娘回家……”她衣衫不算破旧，却穿的十分单薄，整个人在寒风中微微发颤。
“回家”二字入耳，纪明蘅的神奇顿了一下，眸中满是恍惚，仿佛被什么遥远的东西刺中了心口。她沉默片刻，抬手解下自己那件还算厚实完整的御寒外袍，小心翼翼地为老人披上，动作轻柔地拢紧。
老婆婆虽神智不清，却在纪明蘅为她整理衣襟时，那双枯瘦、布满褶皱的手突然抬起，一把抓住了纪明蘅为她系带的手腕。那掌心粗糙，带着凉意。
“阿寒……”老婆婆仰起脸，浑浊的眼睛望着纪明蘅，嘟囔着，带着孩童般的依赖和心疼，“手好凉……”
她认错人了。
可这份错误的亲昵，却让纪明蘅没有立刻抽回手，任由老人握着。
纪明蘅仔细查看，发现老婆婆身上只有手上被擦伤，所幸没伤到骨头，并无大碍。她尝试着询问：“婆婆，您叫什么名字？怎么到了这里？我送您回去好不好？”
“家…家…”老婆婆茫然地重复着，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然后又低下头，宝贝似的拍着怀里的布包，“…蝴蝶…花开了…阿寒喜欢…”
纪明蘅微微蹙眉。老婆婆只是摇头，反复念叨着“阿寒”。纪明蘅问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这老婆婆神志显然不清醒，像个老小孩。但她曾经应该是个修士，只是不知为何沦落至此。
纪明蘅只是放得更轻的声音问道：“婆婆，您的阿寒……他在哪里？”
“下山…下山…”老婆婆像是听懂了关键词，含混地重复着，一只手仍紧抓着纪明蘅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指向崎岖的山路下方。
纪明蘅看着老婆婆指向山下的动作，又听得她模糊的念叨，便以为她口中的“阿寒”正在山下某处等待着。她望着老人那双写满茫然与依赖的眼睛，终是下定了决心。
天色渐暗，山风也带上了寒意。纪明蘅看着这个神志不清、衣衫单薄的老婆婆，认真道：“好，我带你下山。”
“婆婆，这里冷，我们先下山好不好？”纪明蘅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
老婆婆似乎听懂了“下山”，又或许是被纪明蘅温和的态度安抚了，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依赖，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任由纪明蘅将她搀扶起来。
她稳稳地搀扶起老婆婆，将大部分的重量承担在自己同样疲惫的身躯上，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艰难。纪明蘅自己丹田剧痛，步履蹒跚，还要搀扶着一个同样虚弱、神志不清的老婆婆。
老婆婆时而安静，时而会突然指着路边的野花傻笑，或者对着飞过的鸟雀咿咿呀呀，像个好奇的孩童。纪明蘅只能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婆婆乖，看，花好看吧？我们慢慢走，下山就能休息了…”
没想到这老婆婆倒是听话，纪明蘅牵起她的手，她就乖乖跟着走，偶尔闹着要吃糖，纪明蘅从包袱里摸出块原先点花城附近买的麦芽糖递过去，她就立刻安静下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满足地含着，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走走停停，直到月上中天，两人才终于挪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散落着几户农家。纪明蘅找到一户看起来还算厚道的老农夫妇，拿出身上仅剩的一点散碎银子，那是灵虚师父给的盘缠，恳请他们暂时收留这位迷路的疯婆婆几日，自己过几日就回来。
老农夫妇看着疯疯癫癫、但还算安静的老婆婆，又看看纪明蘅苍白疲惫却诚恳的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纪明蘅松了口气，将老婆婆安顿在农家简陋却干净的偏房里。她看着老婆婆抱着那个破布包，在温暖的炕上很快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孩童般的满足，心中稍安。
她自己也疲惫到了极点，丹田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药王谷求药无门，她必须另寻出路。妖族领地边缘的“万瘴森林”虽然凶险万分，但传闻其中生长着一些能修复经脉的奇药，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她强打起精神，准备向老农夫妇告辞，趁着夜色离开。
然而，她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就传来了急促而惊恐的呜咽声。只见那老婆婆不知何时醒了，赤着脚追了出来，死死抓住了纪明蘅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依恋，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别…阿寒别走！囡囡…囡囡怕！蝴蝶…蝴蝶飞走了…坏人…有坏人！不能丢下囡囡！”她语无伦次，力气却大得出奇，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纪明蘅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老农夫妇也闻声出来，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纪明蘅心头一软，看着她那副依赖的模样，实在说不出硬气的话。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老婆婆的手，她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哄真正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老婆婆紧抓着她衣角的手：
“婆婆乖，不走。囡囡不怕，坏人被我打跑了。你看，天黑了，囡囡该睡觉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好不好？”
老婆婆似懂非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了手。
她暂时放弃了离开的念头，扶着依旧不安、但被她话语安抚住一些的老婆婆，慢慢走回了屋里，并询问老农夫妇有没有止血的草药。
农妇想起来楼上还有点干草药，可以止血，说立刻帮她们去煮。
药王谷静室内，药香氤氲，叶疏寒指尖正凝着一缕翠绿灵光，在一株罕见的“七星伴月草”上游走，剥离着一丝枯败的叶脉。他的神情专注而平静，突然——
“谷主！不好了！”一名青衣药童几乎是破门而入，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老夫人……老夫人她不见了！”
“咔嚓。”
那缕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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