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角门,一路往西,两侧是高大的宫墙,遮住了光亮,只能听见身后的脚步,随风声呜呜,踩在积雪中。
他隐隐有些后悔,这个时辰,宫门大抵已经落锁。外墙又没有可以踩的地方,若要翻过去,只怕艰难。就算不被那帮人抓住,待一夜过去,他尸体都僵了。
可兴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习性使然,他第一反应竟是往镜烛宫去。
他不知跑了多久,风雪渐停,狭窄的宫道尽头,几盏光隐在黑幕下,渐渐的,那光越来越亮,他被笼在那光里,转而风消雪融。
渐渐的,他步子不由得慢了。
他穿过羽林卫看守的角门,看到了一条缝,刚好能够他穿过去。他回到了熟悉的院落。门口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被冰雪挂满。不远处的殿内还亮着灯,檐下排排冰凌沾了灯辉,他不经意放缓了脚步,朝那头走去。
闭起的门上,映着一道人影。她坐在灯下,不知在做什么。
曲闻昭推不开门,便立起身,抬爪在门上拍了一下。
里边的人没动。曲闻昭有些不悦,又拍了下门。有点冷。
他冷嗤,不过这么些时日,便养得腻了么?
曲闻昭张了张口,发出了一声猫叫。这一声后,里面的人动了。他听到“哒哒”的脚步,紧接着寝殿的门“哗”得开了。
安玥低头,便见咪儿站在门外,那狸奴尚未来得及反应,她一把搂住他,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她只顾着说话,浑然未察,怀中的狸奴正伸出双臂,费力撑着她揽住自己的手,往上挣了挣,却只能探出一个头,半点动弹不得。
许久过后,安玥低头,见咪儿似是回应,抬起一爪,有气无力拍了下她手。
安玥将咪儿放到一只笼子前,那笼子极小,里面的耗子受了惊吓,“吱吱吱”得直叫。
她亦被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两步,结巴道:“这……这是若桃专门给你抓的……你若是饿,便拿去吃吧。”
安玥想了想,她以往不在的时候,咪儿不都是自己去捉耗子的么。只是这冬日天寒,才见不着耗子。
却不想咪儿只瞧了那耗子一眼,转身盯着她。安玥在那双眼睛里,难得的,竟品出些隐忍的意味。
狸奴也会做出这样的神情么?她果真是饿昏了。
安玥当他是在外边吃饱了,叹了口气,把他捞进怀里,“没关系,等明日天亮,就有饭吃了。”
她不由得想,咄咄倒比咪儿好养活些,给什么便吃什么。不过没关系,她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宠畜,本就该用最好的。
咪儿瞳孔闪了下,看向安玥。她忍着害怕,差人把那只耗子连笼移到偏殿,抱着他朝床榻走去,“没事,睡着就不饿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安玥听外头隐隐有嘈杂声。她实在是冷,清早的被褥,冻得能掉出冰渣。她辗转反侧,最后终是困意全无,支着身坐起。
过了会儿,殿门被叩响,清栀轻声:“公主,您起了吗?奴婢进屋来添炭。”
安玥看了眼炭盆,里边一丁点火星也无了。她吸了吸鼻子,“好。”
门被打开一条缝,清栀从殿外进来。安玥搓着手,一双目光都落在那只熄了的炭盆上,只盼着她快些燃起来,全然未察觉清栀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公主,这些是清早膳食局那头的人送来的。还热着,公主昨夜未用晚膳,快用些。”
安玥探了探脑袋:“是什么?”
她话落,又觉得是多此一问,无非是糙米,盐渍莱菔,麦饼类的。她最早还未见过这些东西,但见若桃生气的样子,便猜到这东西味道不会好。可最后方知,这怕不只是味道不好,简直是毒物。
一口下去,牙要崩掉半边不说,等到了时候,胃里也开始难受。
“殿下,是鸡丝火腿粥,佐了小菜。”
“……你莫骗我。”
清栀冤枉得不行,“奴婢又不是若桃那小蹄子,哪能骗您?”
膳盒打开,安玥果真闻到一股香气。她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她面登时便红了。
安玥满心都是热腾腾的粥,她忘了冷,一掀被到桌边坐下,还止不住搓着手。
她拿起勺子,咽了咽口水。先舀了勺,递到清栀面前,“你先吃。”
她受难,若桃清栀也陪着她受难。如今有了点“福”,自然也是要同享的。
清栀心中微暖,要化开般,“奴婢不饿的,奴婢用过了。”
安玥不信:“你尝一口。”
清栀哪肯同她抢吃食?
“奴婢……”
安玥摆出几分威严,“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清栀眼眶有些发热,却是笑了,“奴婢遵命。”
天蒙蒙亮起,窗外第一道日光穿透牖页,映在安玥面庞上。她晨起尚未束发,鬓边散落的发丝沾了点点晨辉,浮光跃金。
清栀吃了粥,去将架上的斗篷取下,盖在安玥身上。一碗热粥下肚,安玥手上有了温度。她觉得奇怪,想起问:“那件事……可是查清了?”
清栀摇摇头,“公主莫急,不远了应当。”
“只是奴婢也觉得怪,今早那帮人过来,送了吃食不说,连炭火和衣裳也是一应俱全送来。脸色也不甩了。反倒个个恭恭敬敬。奴婢听说,今早好几名宫娥被上头处置了。许是陛下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替您撑腰呢。”
“……真这样便好了。”
傍晚,曲闻昭手下太监来禀,说陛下招公主侍疾。
沿着楼廊穿过一道道隔扇门。前边的宫殿高敞静谧,脚下金砖铺地,跨入寝殿,的瞬间,安玥闻到一股浓郁的药辛气,面色微白,心不由得跳得快了几分。
殿中央设有一张紫檀木嵌金龙拔步床。榻旁立着雕花的落地灯,蒙着鲛绡,并不灼眼。
一侧摆着一只描金御案,陈放着青玉砚台、镇纸,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
与镜烛宫不同,这儿烛火高燃,暖和极了。
隔着床帷,安玥行礼,“安玥参见皇兄。皇兄可好些了?”
一只手轻轻掀开帷幔,安玥看清躺在榻上的人。
几人未见,皇兄的面色似是又苍白了几分。此刻支着榻起身,清冷的眉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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