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轩。
木锦堂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此时还拎着两坛子酒追在边雪明身后,边跑边喊:“表妹表妹!今晚不醉不归!”
边雪明这么些年的纨绔名,虽说有一部分是世家添油加醋宣传的,可她自己为了坐实这纨绔之名,时常街边的酒楼畅饮,看到谁家小娘子便调戏一番,一来二去,纨绔之名是坐实了,酒量自然也是上去了。
此时她正在前方不快不慢的游走着,时不时回头看向摇摇晃晃,几乎左脚踩右脚的木锦堂,笑道:“表哥你这酒量可不行啊。”
而后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沈秋绥,道:“你说是不是呀,秋绥哥哥。”
沈秋绥坐在廊下,头上是漂亮的红灯笼,身边放着明亮的烛台,此时手上正拿着边雪明带回来的医书,闻言抬头笑道:“也就是你有这好酒量,木兄自然比不得你。”
边雪明挠挠脑袋,好像被嘲讽了,害不管了。
那头双眼迷离的木锦堂听到这动静,方才反应过来,脚步一转便朝着沈秋绥晃了过去,待站定在沈秋绥面前,直接扬起一手,将酒坛举在沈秋绥眼前,豪气万丈道:“秋绥!喝!”
“哎哎哎!”边雪明见状,立马要过来拦着木锦堂,确是脚下一绊,‘扑通’一声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沈秋绥巧了她一眼,不由得笑出声来,见她慢慢悠悠爬起来拍着衣服上的尘土,方才收回眼神,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拨开眼前的酒坛,向着木锦堂举起茶,说道:“秋绥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祝贺木兄夺得探花,望木兄平步青云,一展宏图。”
便将茶水一口饮尽。
木锦堂眨了眨眼,似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将其中一个酒坛子放到地上,转而举起另一坛酒,用力扯开坛口的红封,向着沈秋绥一举酒坛,大喊一句:“干!”
然后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沈秋绥眼神沉沉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平淡至极。
上辈子,他与木锦堂关系并不如何。
那时他刚刚醒过来,便得知将军府有住进来一人,那时他躺在床上,病得昏昏沉沉,却时不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的嬉笑声,他说不上自己那时是羡慕多些,还是恨多些。
彼时种种事情压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逼疯,他那时不懂隐藏,对所有人都臭着脸,永远是厌恶的神情和刺人的话语,连带着这与边雪明有着几分相同血缘的木锦堂,他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木锦堂生来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是不会去贴人家冷脸,是以在上辈子,二人关系极为冷淡。
很难以想象,一朝重生,自己竟然与这木锦堂在短短半月有了如此关系。
边雪明似乎刚反应过来,冲过来一把夺下木锦堂手中的酒,在他控诉的目光下面不红心不跳地道:“慢些喝,这酒可有些烈。”
木锦堂一把夺回来,一脸不忿道:“少看不起人了!”
便又继续喝了起来。
边雪明是目瞪口呆,可怜兮兮地在沈秋绥身旁蹲了下来。
沈秋绥摸了摸她跑的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起了些许笑意,安抚道:“木兄难得如此高兴,便让他喝吧。”
“可是会头疼。”边雪明撅着嘴,头偏向一边,脸上染上些红晕。
“雪明已经劝过了,不是吗?”
边雪明不出声了,她到底是喝了酒,此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她的记忆中,沈秋绥分明厌恶她至极,怎么会待他如此温柔?
边雪明蹲累了,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低着头小声安慰自己:“没事的,梦也好,是秋绥哥哥就好。”
沈秋绥没听清,问道:“什么?”
边雪明抬起头来,眼中汪了一眶泪水,一说话,泪珠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对不起。”
沈秋绥皱着眉头,便见边雪明抱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嚎。
他长舒一口气,想起来这些天边雪明的异常,试探着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给你下药!”边雪明哭。
“还有呢?”沈秋绥引导着。
“我不该缠着你!”边雪明嚎着。
“还有吗?”沈秋绥又饮了口茶,顺带着抬眸看了眼木锦堂,他的酒快要喝完了。
“我把你气死了!”边雪明说着,扯着沈秋绥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没注意到沈秋绥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全是审视。
边雪明,竟然真的是重生的?
沈秋绥心中大震,这世上竟然真有这般巧的事?
边雪明这一下如同打开了话茬子:“那张家!跟皇帝求了旨意要娶你!可他们有多想我们死啊!你真嫁过去了,可不就没命了么?他们肯定不会好好给你治病,他们会磋磨死你的!”
“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陛下告诉我的。”边雪明回答完,又继续嚎着,“我哪敢让你去呀!可我想不到办法,便只能在旨意下来前娶了你,可我哪里想得到,让你嫁我你竟然能气死了!呜呜呜,早知道……”
边雪明借着酒意大哭,沈秋绥却已经震惊到说不出来话,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她强行娶了自己,竟也是为了救她?
他嗓子有些哑,问道:“你为何不早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当她故意磋磨自己,恨意裹挟着理智,他亲手将慢性毒药下在糕点里,哄着她吃了下去。
可现在,得知边雪明竟是救了他,而他却毒死了她,这让他要如何自度?
沈秋绥眼眶发酸,不由得红了眼眶。
边雪明哭声一顿:“啊?我以为你知道呀。”
沈秋绥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几乎要被气笑了:“我如何得知?”
边雪明眨眨眼睛,陷入沉思。
木锦堂这么半晌,终于是将那一坛子酒喝空了,他抱着坛子,呆愣愣地看着二人,往边雪明身前一蹲,看了看她满脸的泪水,又抬头看了看沈秋绥发红的眼眶,问道:“这是什么好玩的吗?”
见无人搭理他,便也往地上盘腿坐下,大喊道:“我也要玩!”
便一咧嘴巴,干嚎起来。
“?”沈秋绥悠悠地看向他,太阳穴突突地疼,“你又凑什么热闹?”
木锦堂嚎得起劲,未曾搭理他。
“砚清!”沈秋绥大喊,砚清立马跑了进来,沈秋绥指着地上哭成一团的二人,道,“喊人拉回去。”
“是。”砚清立马将二人的小厮丫鬟喊了进来。
二人一个抱着沈秋绥的手,一个抓着沈秋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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