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内,棋局已从凉亭搬至辽阔的院落空地,洛兮双指拈子,清脆一响,最后一颗棋子落定,胜负已分。
她终于长舒一口气,眉眼弯起,笑着道:“国师承让了。”
面具下的那张脸暗自勾了勾唇,随后手一翻,将掌心剩余棋子尽数泻回棋盒,叮当作响。
他动作从容,缓声道:“明日,我会如你所愿,在风南瑾面前演一场剖取灵丹的戏,不过——”
国师话锋陡然一转,“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虽说以你的身份,风南瑾奈何不了你,但你现在毕竟在以凡人的方式行事,若风南瑾把灵元在你手里的事告诉了风无綦,谎言当场就会被戳穿,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反倒害了翊王?”
自那日他与洛兮挑明立场,私下谈及皇帝时,便总直呼其名,半分顾忌也无。
他本就是神族,先前对人帝的“恭敬”皆是逢场作戏,如今走下了戏台,自然无需再维持那虚伪的表面恭敬。
洛兮面不改色,语气笃定道:“风南瑾根本不会把实情告诉风无綦,所以我不会露馅。”
“你如何肯定?”
“国师比我了解风南瑾,应当知道,他心底最中意的太子人选是风无绝。”
既然想立风无绝为太子,风南瑾又岂会把灵元的下落告知给另一个儿子?
国师静默,不置可否。
洛兮起身,抬头仰望向夜空,繁星点点环绕着一轮圆月,她望着那轮明月,声音幽幽响起:“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如果风无遇不是魔族选中的无灵之体,你我大抵都不会认识他,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同样是一母所出,缘何风无绝享尽偏爱,他却要被亲父猜忌至今。”
“怎么,风无綦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风无綦如果知情,那他就不会针对风无遇了。”洛兮垂下头,目光定定落在那面具之上,“你知道,是不是?”
国师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风无遇降生那夜,天降异象,紫星贯月,荧惑守心,钦天监认为那是不祥之兆,将风无遇视作灾星,风南瑾想摔死他以绝后患,是他的母亲宋文珠以命相逼,护住了他的性命。自此,皇帝便与宋文珠离了心。”
宋文珠出身微寒,原是东宫一洒扫婢女,只因风南瑾对她一往情深,还是太子的他不顾先皇反对,执意娶她为侧妃,还让她诞下长子,风南瑾登基后更是将她封为淑妃,宠冠后宫。
二人之间本是一段佳话,却因一个天象,让风南瑾放弃与宋文珠多年的情分。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宋文珠护下了十月怀胎的孩子,却失去了夫君的爱,一朝沦为弃妃,从此在深宫画地为牢,直至几年前被人害死,风南瑾也再未去看她一眼。”
“因天象恶兆,风南瑾连最爱的女人都可以舍弃,更别说那带来恶兆、害他与心爱女人离心的儿子了,他不杀风无遇,已是顾念和宋文珠的夫妻之情了。”
“但风无绝不同,他是在二人感情最浓时生下的孩子,生来就在风南瑾的期盼下长大,又素来勤勉恭谦,所以风南瑾将心中对宋文珠残留的怀念都转移到风无绝身上。对这个儿子,风南瑾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即使这份偏爱,风南瑾并不显露。”
洛兮静静听完国师的话,心中五味杂陈,过往几年,风无遇极少提及他的父母,尤其风南瑾,唯一的一次提起,仅仅是说风南瑾妻妾众多,对宋文珠毫不在意。
所以风无遇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宋文珠的儿子不被父亲疼爱的事实。
但风无遇不知道,风无绝的不被爱是父子俩倾情演绎的假象,正如这一月以来,风南瑾被迫对他伪装出“关爱”。
洛兮又坐回了石凳之上,紧抿着唇,脸上带着一股无以言说的郁气,“怀念?”她摇了摇头,“我看不尽然,风南瑾若对宋文珠有半分真情,都不会那么对她。”
国师垂下眼帘,感叹道:“人心难测,谁知道呢?”
“那……你可知是谁杀了宋文珠?”洛兮身子微微前倾,两条胳膊压在石桌的棋盘之上,好奇地追问。
国师抬眼看着她,揶揄道:“王妃娘娘,我虽知晓风南瑾的一些前尘往事,但我毕竟不是凡人心中的蛔虫,更不是天界书写凡人命簿的司命,哪能事事知晓?”
这一声“王妃娘娘”,戏谑感十足。
洛兮撇撇嘴,又坐正了身子,懒洋洋地感叹,“原来你也不是无事不晓嘛。”
国师无奈摇了摇头,宽袖一拂,棋盘化作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壶热茶和两个空杯。他提壶添满一杯推至洛兮面前,又给自己添了茶,浅啜一口,看似不经意地问:“既这般在意那个凡人,怎还赖在京城,就不怕他在益州腹背受敌,被人暗害了去?”
洛兮却语气轻松道:“益州那些个喽啰,他自己就可以解决,我若去益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想他了,可他才离开几日,还不至令我对他相思成疾。”
国师:“……”
他轻哼一声,明显不信她这套说辞。
也对,她在风无遇身上留下了护身法器,一般的神魔都近不了风无遇的身,何况区区凡人,她何须早早去益州护他?
只是她成日来找他套话,他都坦诚相待,反观她,连句真话都不肯透露,真是不公平得很。
“那萧慕呢?”国师又问:“我听闻他对你有意,为了你,从不涉党争的他竟破例与风无绝合作,可见他被你‘迷’得不轻啊。”
他玩味道:“他不是个轻易动心的人,除非有人刻意接近他。能让你花心思接近的人,除了翊王,就只剩下洛风,想来萧慕就是欲之花指引的有缘人了。”
他一语中的,洛兮也懒得装傻,轻点下颌承认,只听得他又道:“夜长梦多,你该早些动手。”
洛兮端起茶杯,晃了晃澄澈茶水,笑而不饮,“你这是在赶我去益州?”
“益州我确实是要去的,只是我不放心你。”她道。
“哦?”
“你应当知道,我不会让你施那换血之术的,你在凡间的计划可以中止了,可你仍不肯走,莫不是心里还憋着什么坏?”
“哈哈哈哈……“国师仰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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