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睁眼是明媚日光穿透纱帘,又是好晴天。
小花园的茉莉花开得热烈,守着缄默。洁白如玉,瓣瓣晶莹,象征着它的恬静质朴,纯白忠贞。
翩然少年一袭皓白,风神疏朗,静默伫立清风中。等了好半晌,娉婷袅娜的身影才款款而来。
她头梳单螺髻,青丝垂柳腰,淡紫色发带迎风飞扬,一身雲青淡紫软罗窄袖襦裙,尽显俏丽妩媚,而清贵雅致的颜色,愈发衬得她姿容胜雪。
她认为紫色是极浪漫的颜色,今日穿再合适不过。
少年平静如止水的双眸,在她出现的瞬间乍然点亮,羞涩向往的笑意在眉眼唇齿粲然绽开。
叶栩栩见他便笑,步履轻盈,朝心上的少年郎奔赴。清香扑鼻,令人陶醉,她瞧见少年身后的茉莉花丛,便问:“你喜欢茉莉花?”
他轻轻挑眉,回身看了一眼茉莉花丛,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哦。我们走吧!”叶栩栩巧笑倩兮。
“等等!”沈东游瞠目,看着她身后跟过来的一大班女使,道:“这,这么多人……”
叶栩栩道:“今日爱莲斋全体放假。七夕嘛,让她们都出去玩玩!不管她们,我们走!”
七月七,大街上热闹非凡,兜售胭脂水粉的、卖钗环玉器的,还有七夕节日风俗特有的各式各样的花瓜、果食、磨喝乐。各家妙龄少女在这一日都会出来游玩。
宅家十数日,终于出门凑热闹,叶栩栩像是飞出牢笼的雀儿,兴奋得上蹿下跳,见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这儿也有意思,那儿也有趣。
见水榭上聚集了一群年轻女子,便去瞧个热闹。去了才知道,她们在比试针线功夫,以及谁能“得巧”。
古时候七夕有“喜蛛应巧”的习俗,即女子会将捉来的蜘蛛装进盒子,祈愿心灵手巧、聪慧过人。等次日打开盒子,谁的蜘蛛结出的网更密、更周正,谁便“得巧”,寓意今年心愿顺遂,风生水起。
叶栩栩撇了撇嘴,默不作声,便转身离开。沈东游跟上她,问道:“怎么这么快走了?你的蜘蛛呢?”
“我,我讨厌蜘蛛,腿太多了。”叶栩栩怫然不悦,没好气道。
跟着她们的铃兰和海棠没忍住笑作一团,收获叶栩栩一记眼刀。
木樨与阿荆约会去了,铃兰得跟着叶栩栩,便叫上海棠一起。
沈东游一脸困惑,叶栩栩无奈地叹息,道:“也没什么,就是和那玩意儿不太对付……”
回想去年七夕,叶栩栩第一次过古代的七夕节。木樨替她捉了蜘蛛放在盒里,结果她一不小心打翻了盒子,蜘蛛跑丢了。
就在她们到处找蜘蛛之时,蜘蛛不知何时悄然趴在叶栩栩的发髻上,铃兰发现,丫头们纷纷噤声,目光灼灼地围了上来。叶栩栩却吓得惊声尖叫、上蹿下跳直喊妈,把院儿里的万妈妈、许妈妈都招来了。
好不容易把“越狱”蜘蛛捉回来,却不料,次日比巧,叶栩栩打开盒子,哪有什么网,蜘蛛缩成一团,早已一命呜呼。
叶栩栩嘴角抽搐,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木樨与铃兰围上来,看见这一幕也愣住了,不尴不尬地将盒子盖上,收了起来。叶清蓉非要抢去瞧瞧,还因此笑话了她好久。
若她是手巧之人,或许也不会放在心上。关键在于,这蜘蛛似乎看人下菜碟,即便是死,也不给你织网。都知道叶夕莲字一般,那么,女红便是她比书法学得更差的一门功课了。
有多差呢?绣水仙能绣成狗尾巴草;绣云雀会变成企鹅;绣鸳鸯,铃兰帮着起步,一刻钟后,十根手指头刺破了十根;甚至简单缝补都能缝出一条歪七扭八的蜈蚣……
我讨厌这些脚太多的昆虫!叶栩栩如是想。
听罢,沈东游眼中噙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道:“这也没什么,绣品满大街都可以买。缝补嘛,我会就行了。”
“你会?”叶栩栩挑眉。
沈东游气定神闲,道:“自然。这么多年,我的衣裳破了都是自己缝补好的。”
随后叶栩栩将他拉到针线摊子上,非要他给露一手。
老板热心的递了块素布和针线,沈东游无奈接过,一丝不苟地穿针引线,有模有样地缝补起来,缝好自信满满地递给叶栩栩瞧。
叶栩栩仔细端详,接着皱起了眉头,在与铃兰和海棠面面相觑后,忍了忍,终于爆发杠铃般的笑声。
沈东游被她气笑,问道:“怎么了?缝得不好吗?”
叶栩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缝得也没有比我强多少好吧!怎么说呢?比我缝得好些,不像蜈蚣,像一条毛毛虫……”
沈东游还不服气,非要让针线老板点评一下。老板接过一看,面露难色。
“好了你不用说了……”沈东游闷闷道。
叶栩栩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安慰道:“算了算了,没事的,不会就不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讨厌没有脚的虫子。沈东游心道。
“夕莲!沈公子!”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她们回眸一看,竟然是卫蓠,身侧跟着一位芝兰玉树的俊朗男子。
叶栩栩喜出望外,盲打招呼:“卫蓠!好巧,也出来玩?”
沈东游轻轻颔首。
卫蓠点头,目光扫过,在沈东游身上短暂停了一会儿。她道:“这位是定裕王的幼子,百里公子。百里公子,这位是叶丞相之女,这位是,沈公子。”
叶栩栩恭敬颔首。沈东游却一动未动。
这位百里公子却浅笑道:“有日子未见,叶姑娘别来无恙?”
叶栩栩闻声,猛地一抬头,只觉得此人眼熟,一时却想不起。
“这么快就忘了在下?看来在下实在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优势,不怪佳人婉拒。”百里公子打趣道。
沈东游开口,嗓音清冽,道:“觅风公子过谦了。”
“沈公子,又是你……”觅风笑意浅淡。
觅风?叶栩栩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号人物,惊诧不已,满怀歉意地道:“原来是觅风公子,请恕我眼拙。只是觅风公子这一身富家公子的装束,属实与先前……大不一样。”
觅风爽朗一笑,道:“在下虽出身贵族,但是上头有数名兄长,王府一切都不需我去担当,我自顾好我自己。闯荡江湖也只是一项消遣罢了。”
卫蓠诧异道:“你们,都认识?”
觅风道:“有幸结缘。”
叶栩栩道:“上回病中,未来得及谢过觅风公子相助之恩。天气炎热,不如去喝杯茶,聊表谢意?”
觅风欣然接受,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两位姑娘先请!”
叶栩栩颔首,与卫蓠走在前头。
叶栩栩问道:“你同觅风公子……”
卫蓠郁郁不快,瘪着嘴,忿忿道:“还不是父亲安排的。说是定裕王忧心幼子终日浪荡,我父亲与定裕王交好,好到可以将亲女儿送出去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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