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博物馆在一个环境很好的中式园林内,余川川一直都想来看看,但平时并没什么机会。
园内很安静,余川川在前面走着,晏亦山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着专心致志参观着各类展品的余川川,晏亦山没有打扰她,拿出手机默默地拍下了她的背影,对于他来说,这个时候的余川川比那些历史悠久的展品更要吸引他。
在逛到一个展品前时,余川川停了下来,晏亦山的目光顺着余川川的视线移去,那是一件书法展品。
“《与妻书》。”晏亦山说。
余川川微微抬眉,转头看着晏亦山,“你知道?”
“这是一封临死前写给妻子的信,感情真挚,字字泣血。”晏亦山看着余川川说,“曾经有人带我来过,和我讲过这《与妻书》的故事。”
玻璃展台内是一张有些泛旧的绢布,晏亦山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写信之人为了心中坚持不得不赴死,临别前,将心中不舍和一腔衷情寄于文字之上,深情又决绝,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书。”
那一方绢布不大,越往后字迹便越小,纸短情长,让人不胜唏嘘。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余川川听了晏亦山的一番话,脱口而出问道,“如果是你,会为心中大义舍弃小情小爱吗?”
晏亦山收回目光,眉眼温柔渐起看向余川川,“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我心中没什么大义,只有一人。若非要舍弃什么,也是为那一人做出的选择。”
晏亦山的神情认真又笃定,余川川看得呆了一会儿,马上又清醒过来,他口中说的“那一人”,肯定不会是她吧。
区区几面,余川川可担不起他“人生的使命”这一角色。
园内的灯光温暖又朴素,余川川和晏亦山并排而走,身处这诗情画意的中式园林内,突然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恍惚感。
可能这就是历史的魅力吧。
“那你呢?”晏亦山将原本余川川的问题又抛了回去,“如果是你会做什么选择?”
二人走了许久,坐到了庭园中央的休息区中。
这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内部举架很高,余川川抬头望了望,感觉如果在这里喊上一声,声音冲到天花板,会弹回很长的回音,不过她没胆量这样做。感受着这园内的草木清香和历史古韵,她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白日里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余川川想了想晏亦山的问题,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需要因为“大义”去牺牲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余川川不知道,她没有过很真挚的感情,也从来没有人义无反顾地对她好过,从小到大,她没有过肝胆相照的朋友,也没有无条件爱她支持她的家人,二十年人生中更没有一些出彩的经历,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很重要,只是日复一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
“我不知道,我想象不到这种情况我会怎么选择,不过这样的事应该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余川川老老实实回答。
晏亦山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意外,他好看的桃花眼凝视余川川一会儿,柔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余川川想都没想就答道:“我就是个普通又肤浅的人呀,什么大爱小爱,我通通没有。”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性格又有一点缺陷的女生,那种浓烈又深刻的爱,她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她只觉得这些很遥远,哪怕让她这样去爱其他人她都做不到,怎么会奢求别人这样去爱她呢?
晏亦山依旧盯着她笑意未减,“那总会有理想,有一些想做的事情吧?”
空气沉默了下来,余川川脸色一滞,微微咬了下嘴唇,两只手默默攥在了一起,本来轻松的氛围有了片刻的落寞。
“没有。”余川川说。
晏亦山看着她刚刚一连串的反应,眼中不知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此时的氛围有些紧张了,晏亦山又扬起他的招牌笑容,手在余川川失神的眼中晃了下。
“不说远大的理想了,现在呢,现在有没有什么小小的心愿?说出来说不定就会实现呢。”
余川川想了想点了点头。
晏亦山来了兴致,就知道没白问,“是什么?”
余川川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将屏幕翻了过来。晏亦山看了一眼,摸着下巴,“你想要这把吉他?”
“对,如果说愿望的话,那这个就是目前最大的愿望了。”
“这个简单,你把链接发给我。”晏亦山边说着边拿出了手机。
余川川赶忙制止,“不要,我要自己努力攒钱去买,如果你送我了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意义不一样,不就是一把吉他吗?我送你,都一样的。”晏亦山疑惑不解。
“不一样。”余川川神色微正,语气有些坚决起来。
如果现在的生活还有一丝美好和甜蜜的幻想,那就只有那个干净的白衣少年了,那是属于余川川自己心里的坚持,不能容许其他人染指半分。
“晏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一点兴趣,但你并不了解我,很多时候你以为的感情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没有让你看清对方真实的样子,可一旦离的近了,看清楚了现实并非想象中那般美好,才会知道所有的感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场美化。”余川川语气不悲不喜,面上依旧如常,“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坚持了,不管你的感情是真是假,我都无心应对,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来来往往的人,真心或假意什么的,余川川也经历过。她不是没有信任过别人,可对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在感情这一块,也有过很多人热烈地追求过她,但所有的热烈都没有经得住考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挫折便轻易让它熄灭了。
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余川川也早就决定了,不会开始任何一段亲密关系,朋友也好爱人也罢,她的世界很小,把真诚和信任给了任何人都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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