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稚还记得之前在醉月居沈幼欢问过他一个问题，问他觉得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说沈幼欢清冽似雪，不染尘俗，说她是个澄澈明净之人。
韩稚觉得这些词可以用来形容沈幼欢，但是远远不够，太单薄了。他回想起之前自己第一次和沈幼欢正式见面的时候觉得她像一只狡猾的兔子，但还是不够，这也仅仅是她的一小个方面。
沈幼欢身上的品质太多了，善良勇敢，真挚坚强......她太鲜活明媚了，让韩稚觉得用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来描绘她都不够。
“少主，奴婢帮沈小姐沐浴好了。”侍女垂头低声跟韩稚禀报。
“好。”韩稚略微颔首，让侍女退下。
秋日湖水凉，韩稚怕沈幼欢生病，于是命人就近给沈幼欢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又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内炭火熏得很足，韩稚将沈幼欢抱在怀里，用干帕子替沈幼欢擦拭着头发。
沈幼欢即使昏睡，眉头也紧皱着。
韩稚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温柔哄着沈幼欢。
不知为何，韩稚心里总种感觉，沈幼欢是不是知道他在骗她。
燕柯临曾说过沈幼欢未卜先知，韩稚因着这个由头才有了和沈幼欢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而两人第二次见面，沈幼欢原本见到他还是开心的，可情绪在一瞬间内忽然就低了。她是不是那刻用了她的能力，窥探到了他会利用她。
可如果真的知道，沈幼欢为何又因为担心他主动跳湖来救他？甚至她自己本身是恐惧湖水的。
韩稚想不通。
他精明了二十多年，算计了无数人，这次却栽在了沈幼欢身上。
沈幼欢忽然在韩稚怀里挣扎起来，她昏睡但睡不踏实。梦中梦见了好多小怪物在追她。那些小怪物长得奇形怪状，紧紧跟在她身后，任凭沈幼欢怎么跑都甩不开。
有一只长了八只触角的小怪物，浑身细细长长的，跑起来贼快，一把抓住了沈幼欢的脚踝。它剩下的触角也很快缠了上来，顺着沈幼欢的小腿往上爬。
沈幼欢好讨厌这种粘腻的触感，头皮忍不住发麻，让她快要窒息。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甩掉这只小怪物，但小怪物黏上沈幼欢了，它根本不用什么力气，光用自己的身子和触手就能把沈幼欢死死缠住。
“不要！”沈幼欢抑制不住大喊一声，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她眼前暂时看不清，却感受到淡淡的苦橘味将她包裹，干爽又温暖。
“欢儿没事了，别怕。”韩稚不知道沈幼欢怎么了，只能一边边重复着让她别害怕。刚刚沈幼欢的挣扎让她额头沁出了些汗，他便掏出手帕替她擦去。
“韩大哥？”又不知过了多久，沈幼欢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望着眼前柔和的轮廓，嗓音带着刚醒来的黏糊。
“嗯，我在。”
韩稚一开口，沈幼欢才意识到她是被韩稚抱在腿上的，整个人窝在韩稚的怀里，但是她的手脚没力气，站不起来也推不开韩稚。
“韩大哥，”沈幼欢脸上带着点薄红，斟酌着说辞，“我们这样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对？”
“怎么不对？”韩稚反问。
男女授受不清，沈幼欢是不是又要这么说？
“你昏迷了一个人行动不便，我便抱着你。”韩稚接着说，“欢儿，我是在感谢你救我。”
“给我报答救命恩人的一个机会都不行吗？”
沈幼欢一双杏眸眨了又眨，她确实昏了，但之前的记忆还在啊，难道不是韩稚把她放到了木板上，侍卫把他们拉上去的吗？她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韩大哥，我好像没帮到你吧。”沈幼欢甚至觉得自己是拖后腿的那个。
韩稚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没有你我怎么能安全脱身？”
他惯会骗人，但他却不认为此刻对沈幼欢说的话是在骗她。
沈幼欢看着韩稚真挚的眼，不好反驳，只能应下，“那我现在醒了，你可以把我放下去了。”
“不行。”韩稚斩钉截铁。
“为什么？”沈幼欢疑惑。
“你刚落水了，不能再受风，需要暖和一点的，我怀里比较暖和。”
“你刚也落水了。”
“那我需要暖和一点，需要你给我暖暖。”
沈幼欢哑口无言，这是该从韩稚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韩稚搂紧了沈幼欢，他嘴角扬起一个小小幅度，脸颊边出现两个清浅的窝。
他又看到沈幼欢的另一面，这回是懵懵的，带着点不知所措，大大的杏眼里染了点水雾，完全是个无辜的小白兔，稀里糊涂地被他这只大灰狼哄骗。
不对，他不想再欺骗沈幼欢了，他不做那只很坏的大灰狼了。
于是韩稚开口道，“欢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问你？”沈幼欢一头雾水，“韩大哥你有什么想要让我问你吗？”
“今日的刺客是冲我来的。”既然沈幼欢不问，那韩稚就自己说给她听，把所有的都跟她解释一遍，“我一早知道他们存在，所以带了很多暗卫，只是没想到你会跳湖来救我。”
沈幼欢看到那么多侍卫的时候其实就能猜到韩稚是有准备的，但救人这个事，她觉得自己能做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没事就好，大家都没事就好。”沈幼欢并未多说什么。
韩稚没料到沈幼欢是这个反应，太平淡了，仿佛对她来说不过顺手的事。
“嗷对了，韩大哥，”沈幼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今天我跳湖的事你能不能别跟我大哥说。”
“好。”韩稚答应得很痛快，但他在看到沈幼欢甚至连提起沈鹤栖就会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内心涌起了一种很酸涩的感觉。
尤其是在他知道沈鹤栖对沈幼欢的感情根本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他现在也在想沈幼欢的这份在乎究竟是出自于什么？
韩稚不仅在想这个，他还在思考，什么时候能让沈幼欢也这么在乎自己？
他和沈幼欢接触得还不够，远远不够，比不了沈鹤栖，也比不了燕柯临。韩稚不痛快，为什么他会在沈幼欢生命里出现得这么晚，在那么多人后面出现，让沈幼欢分不了多一点的感情给他。
“韩大哥，你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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