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散去,夜幕已至。夜似暗色缎子,天边泛起流光,稀疏几颗明星高悬扑闪着,遥远又清晰,宛如散落琉璃,又宛如漆黑夜中,一朵朵亮起白莲。
对了,还没给他。
六名中神收六名弟子,居所大多为院中六角立六座阁楼,梨行先生虽说揭榜排场不够大,但这六座阁楼皆是古典淡雅,华实兼备,该给弟子们好的属实一点不差。
九渊的屋子是硬生生被夹在中间的,走出不过几步,便见一阁,地上生出些不知名小野花,色泽清丽,点坠在一簇簇小丛间,好不可爱。
檐上生细蔓,浅浅环过屋顶,夜里暗,偏生这里草木发着浅浅亮光,好似不论在多黑的夜里,循着这亮光一定能找到回槐园的路。
雕花木窗被推开,白袖垂下,一只大手伸出窗外,肤如白玉,骨节分明。一道青影掠过,青藤飞出窗外化成青蝶,那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抬起食指轻点,在空中划出漂亮弧线,青蝶随之翩翩飞舞。
飞过一只梦蝶,闪烁着白光驻足他食指间,他沉默而又温柔注视着,看着白光离去,消散在黑夜里。
面如冠玉,眼波潋滟。白衣素雅不染它色,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偏有种遗世独立的高岭绝色。
他心情很好,垂眼浅笑:“要一起走走吗?”
九渊一时出神,窗边那个俊美神君下一瞬已然来到自己面前。
正如无尽黑夜里,人会被这抹淡色幽光吸引一样,有他在的地方,不知为何,总叫人移不开眼。
“这个。”九渊慌慌张张翻出那块小石,双手捧在手心,递到他面前。“还给你。”
他接过,夹着那石子看了好一会,石上银纹泛光,好似比之前更有生气了些。
花川把那石子放在手心,递了回去。“九渊,送给你。”
“啊?”这个人真是奇怪,一会说是身家性命的东西,一会就要随便送人,九渊眉头微蹙,似有不悦。“你不是说……”
“我没有骗你,殿下。”说出“殿下”二字时,目光诚恳。“花川从不说谎。”
九渊迟疑接下,分明是冰冷石子,在她手心却发烫起来。
“那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九渊手心滑落一物,刚要抬起手递过去的时候,旋即被空气烫了手般收回。
初见花川时,彩云桑红叶中,一袭白衣风光霁月,白纱掩面眸光流转。再见宣武门,软云火椅上卧,玉盘珍馐环于身边,优雅的无可比拟。
他给九渊留下的印象就是“精致”二字。
出手迅疾如风,举手投足潇洒大方,脸上永远挂着好看的笑,完美的像是放在珍宝阁的琉璃宝物,泛着炫目的光,叫人挑不出一点错。
她随手编的这个花瓣手链,本就是自己幼时开始打发时间做的小玩意儿,他会喜欢吗?
或者说,他会瞧得上这个小东西吗……
他头微倾,面带笑意,黑眸明亮。“阿渊舍不得给我了?”
“诶?”突然也被这么叫,九渊不禁一愣,悄悄退后一步,“我是怕你……”
“我喜欢。”他不禁笑出声,“你送,我都喜欢。”
他双眸弯起,似哄骗一样轻声细语。
尽管不愿回忆起,砸金车拦路那时,她见到的花川面若冰霜,满脸不屑,九渊自小从没被人俯视过,所以记得异常清晰。仅是那一次后,她每每见到花川,发觉他总是温柔笑着,却又似笑非笑,一副好看面容下藏着隔不透的疏漠。
九渊有种错觉,自无名山回来以后他经常心情异样的好,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她就是这样觉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来,柔嫩粉白花瓣交织在一起,细细草环上还流窜着夕阳余晖,这倒是九渊后来想起才填上的。他这么喜欢亮的人,一定会喜欢的吧。
花川接过,怕她抢走似地侧过了身,食指指尖细细摩挲柔软花瓣,攥的他手心痒。
“喜欢,非常喜欢。”他一双漆黑眸子再次流出碎光,似喜悦,似落寞。青蝶好似看热闹,在两个人身边兴致冲冲飞来飞去。
槐园夜下,馥郁满园,阵阵花草馨香被风吹过,分不清是园中别处,还是身侧檐上传来。
月色倾泄,落在少年的眉眼上,好似长睫结了一层薄薄寒霜。借着清冷月光,衬的他皮肤更为盈白,薄唇浅梅子色,一双勾人桃花眼一弯,说不出的妖治美艳。
他太奇怪了。好看的特别,温柔的特别,强大的特别。
“九渊?”
他这一声轻唤,把九渊拉回了神。花川收起那个手环,看他仅是收起没有带上,九渊心底竟无端生出一丝失落。
还未等九渊自己先察觉到,他一眼看穿似的说:“我也好好保管好。”
“好……好。”
声音一出,竟有些微颤。她怎么这么慌张,好似幼时去偷点心叫那些神女发现了一样,面上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耳畔却好似能听到自己心虚的咚咚声。
耳边有些发烫,九渊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匆匆拜别。
他们的屋子离得不远,九渊走出一段,低头看,那块石子仍在手心发烫。她顿住脚步,想回头去看,他们刚刚站在一起的树下,那个发着暗光的小阁。
九渊回头,只见白衣神君依旧端正立于树下,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久久的望着离去的背影,夜寒露冷,他衣着单薄,来阵风就要被吹散似的,看上去有些孤单寂寥。
九渊不喜欢看背影,她每次看着古昀哥哥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可怜吗?
出于自己,或是出于他,无端心生不忍怜惜。九渊拢起手掌,大声喊着:“很冷,快回去。”边说边比了比手势,随后在那个神君灼灼目光下,手脚有些不自然的快速逃回了房间。
拙劣,太拙劣了。
她那个哈欠打得太假了,殿下真是不会说谎。
花川背过手,有些不舍地看着那抹远去的月白身影,掌中摩挲着那个手环。
他轻阖双眼,面前是一片可怖黑暗,猎猎风声和着野兽嘶吼,刀子般落在他身上,他回过身,不知看到了什么,朝着面前厉声尖叫着。他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哭号哀鸣,仿若地狱,千万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叫他记得,叫他千万不要忘记。
他该记得什么呢。
睁开眼,却觉一片空虚。最近脑海中总是浮现这个画面,一片炼狱中,他像一只四处逃窜的小兽,可怜又无力。涌入的黑暗包裹着他,拖拽着他,扼住他的脖颈,缓慢而从容的发力。
抬眼看,那个跑开的身影转回了头。目光璀璨,却皱起眉头,他最近怎么总是惹得她不高兴。
那个身影又好似没有不高兴,大喇喇的喊着,比划着,声音清脆如溪流鸣涧,一双琥珀双眸明亮如星,照夜如昼。
花川轻轻捏紧那枚手环。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
夜色沉寂,他没有听,停驻在夜风中,久久才回去。
再过十日便是大祭,大家听着梨行先生讲学多少也没了心情,梨行先生更是过分,讲了几天,干脆人就消失了,拖来玄机先生替他讲。
玄机先生对天界千万年历史可是倒背如流,半身高的毛笔腾空一挥,周遭场景飞速变幻,仿若他们正身处千万年前。
玄机先生环顾四周,他是真不想替梨行来上个课,奈何这人扔下自己就跑,留下一园弟子,还有个殿下。他倒吸了口气,从上古天神到天妖大战,从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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