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至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用教育的语气说:“泡温泉,最好的季节是初冬。”
方铭没再说话,只是笑意变淡了,眼睛看着别处,显然不能满意。孟至现在已经摸清了他装可怜的手段,对他受气的窝囊样视若无睹,继续说道:“那时候下着雪,泡着露天泡温泉,还能望着天……”
“那等到今年下雪的时候,”方铭盯着她说,“你跟我去泡温泉。”
“不就是泡澡吗,那还不容易。”孟至笑眯眯地说,“那咱们现在,不如先干点别的什么事?”
方铭移开视线,轻声笑了,露出了一点贝壳似的牙。接着他转过脸来,眼神牢牢锁定着孟至的脸:“干点什么?”
对方铭眨了一下眼睛之后,孟至明显感觉他的神情开始涣散。就在他不自觉地俯身过来时,孟至伸出一根手指,潇洒地指挥:“去养老院!”
他顿了一下,悻悻地直起腰来,跟着孟至往地铁站走去。半路上碰到商店,孟至进去买了一瓶红酒。方铭瞟着酒瓶,饶有兴致地问:“去养老院还带红酒啊?”
孟至嗤之以鼻:“这是为了我的保险事业。”
方铭做恍然大悟状,点头说:“哦,把老人灌醉了,好让他们买保险。”孟至哼了一声,猛地把瓶子递给他,自己轻松地上路了。
这次孟至来养老院,主要目的是维护跟常来等人的关系,以便日后在养老院的老人堆里宣讲普惠保险的产品。在她看来,老年人若想投保其他商业保险,已经不太现实。这个群体年事已高、浑身基础病,即便愿意缴纳更高额的保费,也未必能通过核保。而普惠保险的投保条件不高,保费也很低,正适合作为老年人对医保的补充。
进了院区,孟至准备先顺道去看看二姨姥。她照例先在小卖部里买了两箱牛奶,方铭也跟着买了一个硕大的果篮。孟至对他一扬眉毛,方铭解释道:“二姨姥是我们的介绍人,我应该看看她。”
听他的口吻,好像两人真是经二姨姥介绍才认识的。孟至微笑着说:“你真是太厚颜无耻了。”她想提醒方铭一声,自己现在还不是他的女朋友。方铭却不等她说完,就熟练地走向二姨姥的套间。
一踏进房门,孟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喊道:“姨姥,我来你这儿溜达溜达。你想我没有?”她的声音变得高亢而甜美,就像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在她身后,方铭吭哧着笑出了声。
二姨姥回头一看,立刻迎上前来,对孟至得意地说:“你来得正好,我这眼睛刚做了白内障手术!”
孟至立刻捧场地说:“感觉电视效果都好了,是吧?”
彩电正播放着什么节目,五彩缤纷的画面凝结在玻璃中。二姨姥点头说道:“嗯呢,水晶宫……”
方铭再次笑出了声。
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了孟至身后的小方,二姨姥哎呀一声,仔细地打量着他:“这孩子是谁呢?我看着咋这么眼熟呢?”她皱着眉毛,努力回忆着,孟至也不提示,就在一边笑眯眯地等着。
二姨姥大声说:“我想起来了,你长得像那个明星!”
“哪个?”孟至故意追问道。
二姨姥一拍大腿:“就那个呗!”
看起来,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先前被她夸上天的赛罗。方铭拘谨地站着,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已被二姨姥遗留在视线朦胧的过去里。孟至凑近二姨姥,低声问:“那你说,是这个好,还是赛罗好?”
因为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耳背,二姨姥以为自己是悄声回答孟至的:“这个好!这个比小赛同志好!小赛啊,我看他太面了点……”声音清晰地传到方铭的耳朵里。
孟至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方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姨姥,您术后应该要上眼药水吧?我可以帮您上……”
顿时,二姨姥大受感动,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瓶左氧氟沙星滴眼液、一瓶泼尼松龙滴眼液、一瓶人工泪液,一迭声地说:“滴答进去就行……”
眼看那边上演着其乐融融的祖孙情,趁此机会,孟至提着酒瓶子出去了。她去常来的办公室打了个招呼,送她一瓶红酒,但是没提要在养老院里推广保险产品的事。她要等关系更密切之后,再以闲聊的形式顺嘴提起。得到常来的默许后,她再孤身一人混进老人堆里,一边参与他们的对话,一边在他们中间宣讲产品。
常来见到孟至和红酒后,十分高兴。接着,她注意到孟至的裙子,和颜悦色地问:“你今天是要去约会吧?”
孟至单手插兜,笑而不语。布拉吉被她改造过,这个衣兜是特意加上去的。常来又说:“之前,你的那个……就是,那个……”她那个了半天,看来是不知道该怎么概括方铭和她的古怪关系。显然,在她的视角下,这小方和孟至一起高调现身养老院做慈善,共同捐赠轮椅,俩人还玩起了角色扮演,一个演女老大,一个演她的手下。结果没过几天,小方却收买了常来,叫她把自己的小号介绍给孟至家里,作为孟至的相亲对象。
“对,他就是我的那个。”孟至善解人意地说,“我的那个呀,当时想接近我,好从我这里买保险……”从常来的表情来看,她半信半疑,似乎是在想孟至手里有什么绝世好产品,能让别人上赶着来找她买,甚至还要用相亲的虚假身份去试探,好看看孟至对不同客户的说法是不是一致?
告别了常来之后,孟至身心舒畅,哼着歌往二姨姥的套间走去。今天的走廊静悄悄的,显得更加宽阔和漫长。两侧有许多房间的门都开着,里面却没有人。春光明媚,许多老人都去院子里放风了。走廊尽头的窗户都打开了,整座楼里流动着新鲜的空气,一切都提示着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
经过某间房时,孟至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有个背影十分眼熟。她在门边站定了,扒着门框往里看,那人背对着门,坐在床上刷手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孟至终于确定地喊了一声:“白虎?”
听见叫喊声,那人转过头来,对着孟至愣了一下,才说:“谁叫白虎?”
孟至改口道:“二师兄!”
白虎显然对这种猪八戒的称呼更加不满,他推了一下窄小的眼镜,不悦地问:“怎么出了墓园也能看见你?”听他的口吻,仿佛孟至是墓地里的一个常驻幽灵。孟至一耸肩膀:“我也没想到能碰见你啊,你这个年纪就住养老院了?早了点吧?”
白虎大为光火,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理她。套间的厕所里,传来一声老迈的呼喊:“来扶我一把。”他立马起身答应道:“来了。”
在孟至的注视下,白虎从厕所里架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两人缓慢地移动着,一步一步蹭到了床边,白虎半扶半抱地把她放倒了,又给她盖上被子,自己返身去打扫厕所了。
“二师兄,二师兄,”孟至背着手,探着身问他,“这是你家老人呀?”
隔着厕所门,白虎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接着是哗哗的水声,和冲洗拖布的声音。孟至往床上望了一眼,老太太已经睡着了,看来也有点糊涂嗜睡。她又问了一句:“老人家多大年纪了?”
白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我奶奶九十多了。”
“真好,真好啊。”孟至感叹道,“你父亲还有老母亲,多让人羡慕啊。”
“羡慕什么羡慕。”白虎双臂抱在胸前,阴沉地说,“我只有这个奶奶了,家里没别人。”
孟至长长地哦了一声。她忽然理解了白虎为什么想方设法地多赚回扣。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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