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染握紧了拳,指甲已经将手心抠破,却还是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继续扎着。
“染儿……听我说……”君凌的状态愈发不好。
夙夜和红绡在替他号脉,两人都默契地对视了一番,而后,沉默了。
颜曦染理智尚在,她知道众人的反应都代表着什么。
便也没有失望地去问。
“你说……”她不再为难其他人,强迫自己面对,现在便只看着他,只跟他说话。
眸中不住滑落水珠子,她都没有多余的意识察觉到自己在发抖,声音也在发颤。
他的手隐隐有下坠的迹象,她便将小手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他贴上她的脸。
“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过……过个几年……记不得我了……就找个好人家……不要苦了自己……更不要……做傻事……”他眸底仅剩眷恋与难舍。
他是舍不下她的。
“我不要!”颜曦染哽咽着拒绝,不断蹭着他被她带起的大掌,“我不要其他人!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没了他,所有的一切也就没了意义。
“乖……听话……”他眸中也有些湿润。
“你总是让我听话,可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你总是这样,总拿为我好当借口,你有没有想过,每次你出事,我没有受伤,心里却早就死了多回了?你知不知道我要多努力地去鼓励自己,让自己在没有你的时间里撑下去等你回来?!”她啜泣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指尖也有了点点的麻感,就像委屈的小孩。
“那这次也再努力一次?嗯?最后一次了……”他眼尾有一颗温热跌落,很想抱一抱她,却已经动不得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中。
“我不……”她哭红了脸,颤着身子摇头,抽泣的频率越来越高。
指尖都已经凉了。
“染儿……我爱你……如果有下一世……我会在我们相遇之前……扫清障碍……弥补这一生……”他知道她性子拗,便转了话语。
也因为时间不多了,他不想再在无用的争执上浪费。
“好……”她泣不成声,见他状态越来越差,不忍再说些她想的,却不如他意的。
“夫人……再喊为夫一声……”他的眼帘渐渐敛下,声音越来越弱。
“夫君!”她将头紧贴着他,生怕他听不到,“凌哥哥!夫君!我们会相守的!一定会的!”
等她!
这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他不愿听,她便不说。
“夫人……染儿……我……爱你……”他艰难地凑出最后一句话,下一瞬,便再无气息呼出。
若不是颜曦染抱着他的头和手,只怕都已经垂了下去。
“君凌——!”她感受到他咽气的刹那,极力克制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悲恸地喊了声。
也就是这一瞬,天地色变,乌云笼盖了艳阳,寒风呼啸得如同嫠妇哀泣。
像是因为他的离开,让苍天都不忍。
颜曦染抱着他,没有变换过姿势,跪坐在冰面上的腿,早已麻木,更不要说被冰水沾湿的衣物,冷得刺骨。
却抵不上心底的哀戚。
她失声痛哭,肝肠寸断。
红绡等人不敢上前,都只默默垂泪,或低头默哀。
颜曦染哭着哭着,哀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更加痛苦。
红绡当即察觉到不对劲,转头望去,发现那抱着亡人不肯放手的女子,下身的衣物蔓延着鲜红。
红绡顿时吓得魂都没了,立即跑过去号脉,发现颜曦染的胎……就要掉了!
悲伤过度、情绪崩溃导致的,很难保住。
“主母节哀!再不控制情绪,胎儿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好……”颜曦染竟是听了进去。
本就是要随他去了的,不保,那便让他不保吧。
“主母!这是主子骨肉,他就是主子血脉的延续!怎么能放弃呢?”夙夜在一边劝说。
确实有这样一份原因,但更多的是为颜曦染的身体着想,如果直白地说,那她必定不会听。
唯有牵扯上君凌,她才会听进去。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消极。
这般,便只有一个理由。
“既然保不住了,我也就没了牵挂,我现在就可以带着孩子去找他!”颜曦染忽然变得冷静。
于她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她不想与他分开,哪怕是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可孩子在肚子里,她不能自私地直接拿掉。
如今真好,真好啊。
从前看到话本上那些为爱殉情的角色,她都无法理解,现在算是明白了。
才刚阴阳相隔,便已经觉得自己与死人无异,接下来再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她做不到。
“主母,您别忘了,主子的遗愿是想您好好活着,您忍心让他最后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红绡规劝道,一边暗中给她扎针。
颜曦染太过悲恸,以至于这次没有察觉到红绡的动作。
心中的痛蔓延至全身,至每一个末梢,早就痛得没了知觉。
“那最好!最好是气活回来!”她赌气地大声说了句,身子微晃,强撑着不倒下,还是抱着他。
视线从未离开过。
她没有像方才那样痛哭出声,却还是止不住落泪。
落着落着,脸上的清痕,竟然带了血色。
“主母!您的眼睛……”夙夜第一个发现。
颜曦染在流血泪!
而就在此时,她额间也出现了一个泛着微光的纹理,像是凤凰的图腾,不,又不完全,似乎还掺杂了其他的。
像一朵海棠花与凤凰的结合。
先是微弱的红,转瞬即逝,变成了冰蓝色。
不多时,她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变了。
四周有风扶摇而起,将她的发丝与衣袂吹得翻飞,一环肉眼可见的光,在她身上散开,快速往外前行。
一下子将寒冬变成了春日,原本没有半点生气可言的地方,都有复苏之景。
日照下,就像镀了一层光。
如果说君凌那一场,是驱散黑暗的光刃,那颜曦染这一场,便是给这点光明润色的日晞。
彻底洗净了尘世的浑浊。
就连因为邪祟吞噬腐蚀而死伤的人,也都活了过来!
红绡给她号着脉,忽然发现胎儿……稳住了!
她惊讶地看向颜曦染,发现她除了模样与神色依旧,气势显然强了。
类似血脉上的压制。
颜曦染感到内力充沛,那力量却十分陌生。
还有许多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多得一时半会不能整合完。
与她先前做的怪梦,像是有什么联系,场景一样,而里面的人,也渐渐变得清晰。
下一瞬还看到了脸,熟悉的脸。
此时,四周突然冒出了一座巨大的石门,仙气缭绕。
与她梦里的,那个被为帝尊之人的府邸,一模一样。
邪祟喊君凌为旭凌,刚刚她脑子里闪过的旭凌帝尊,便是……他的模样,至此才看清!
颜曦染抿了抿唇,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君凌当就是那位!
如今府邸的门出现,府邸就在这里,是否能在里面,将他带回来?
思及此,她将他扶起,让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大门。
还不等她做些什么,那石门便自动开了,就像恭候多时一样。
而走近了才看到有字,上书——龙之涧。
便是那最恢宏的遗址了。
她心中的希冀越来越大,带着他走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却没有停下来。
才到大门前,门边自己打开,如同恭候主人一般。
她带着他,吃力地一步一步往里面走,留下一路淅淅沥沥的血色。
梦境里,还有刚才闪过的画面,与这里面的,也都重合了。
一大片的天鹅湖,错落雅致的高山流水,数不胜数的鲜花,还有那一座庞大气势的殿宇……
让她觉得,这里曾经是她与他生活的地方。
意识里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她径直朝某个方向走,走到了一片海棠林。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儿的海棠,五月下旬,却正盛。
看起来是已经开过了一批,地上全是花瓣,而枝头依旧挂着满树的娇俏,时不时还有些飘落在半空。
她的肩已经酸得不行,但仍然没有停下,和他一起走到中间最粗壮的那一棵海棠前,在那驻足。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目的一样走到这里来,好像有一股什么在牵引着她,一切都太过神秘。
她把君凌慢慢放下,让他靠着海棠树。
而后,有些不知所措。
她开始极力回想刚刚闪过的片段,那里面有这片海棠林,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只是,她想了许久,也仅仅是这一片树林而已,里面空无一人。
有些颓败地叹了口气,随后坐在他身边。
她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开始跟他说话。
“君凌,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是装睡的吧?”她凑近过去看着他的脸。
却没有得到回应。
“你再不睁开眼,我就不理你了。”她在他的眼皮上点了点,指尖的冰凉让她微微一颤。
换作平时,早该有人磨着她了的。
“只要你醒过来,我无条件答应你三个条件怎么样?三个不够的话,就五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只要你想,无数个,也是可以的……”
“君凌,等我生下孩子之后,我就去找你,好不好?你一定要等我,不要走太快……”
最终还是不得不再次接受现实,已经开始筹谋。
“曦儿!”
不多时,忽然传来一道淡泊的声线。
颜曦染瞳孔一缩,眸中划过一道微光,她当即抬眸,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京……”她才开口,却发现来人是宫徵羽,不,宫徵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这个有神的色彩的地方,而且她的发色,是华发,来的该是……京柯神女!
可是,京柯神女,为何会与宫徵羽长得一模一样……?
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只在乎君凌的事!
“救人。”京柯没急着解释。
说着,她就看向了君凌。
“你说能救他?!”颜曦染闻言,当即精神了不少,赶紧抓住希望。
“准确来说不是救,而是让他归位!”京柯解释道,“你能找到这棵海棠树,必定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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