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快讯,硅谷黑马AI公司Massive达成3亿5千万美元C轮融资,首席执行官Harrison热泪盈眶……”
“国内,浔声传媒于本月13日摘牌退市。”
白色特斯拉在一众豪车间停稳。沈璧然关掉新闻,随手敲了条简讯向Massive的合伙人道贺,正是西海岸晚上十点,Harrison在庆功宴上回复了一整屏的流泪表情,即兴码了篇小作文,对沈璧然这位隐名技术合伙人一通歌功颂德。
小作文末尾,Harrison问候他回国一个月来的近况,打趣道:中国天气晴,今天中午要和哪位投资大佬共进午餐啊?
沈璧然回了个表情包。
【小猫尴尬微笑.jpg】
晶珀98层是非公开会所,宾客list很有限。沈璧然是生面孔,但他气质高雅,黑眸中蓄着一层仿佛与生俱来的浅淡笑意,迎宾女士以最尊敬的姿态,指引他到窗边落座。
窗外,CBD楼宇剑拔云霄。今天确实很晴,适合相亲。
片刻等待后,空气中幽芳浮动。闻香识美人,沈璧然抬起头,对面前的女士微笑。
“高小姐,您好。”
*
高伊是一家老牌风投的千金,哥大毕业,正被家里高强度安排相亲。这个月她已经见了十来个草包富二代,这次的更是听都没听过,据说是个创业小老板,叫什么Noah Shen,也不知怎么过了她爹的火眼金睛。
本想速战速决,但四目相对的一瞬,她改了主意。
她想,爸爸确实老了,脑子发霉,光唠叨对方的谈吐学识,重点是一字没提。
——没提竟然这么帅。
黑眸深且静,笑意含蓄,温柔多情。头发用丝巾低低束着,发尾扫入琼玉似的一截颈。绸质衬衫松弛优雅,说是创业小老板,但比谁都更像世家出身。
他说什么呢?没听清。只觉得那道声音低而轻,柔而不媚,从耳边拂过,撩人心弦。
“高小姐?”沈璧然又问一遍,“您想吃什么?”
高伊哪有心思点餐,“你做主吧。”
对方欣然领命,替她点了小牛肉。寥寥几句自我介绍,高伊全听入心了——Stanford本硕,刚从硅谷回来,比自己大两岁,喜欢看书。
别人说爱看书,她要翻白眼,但换作面前的人,却觉得本该如此。
她从记忆里刨出一本几年前读的很小众的悬疑小说,不料对方竟也读过,安静听她讲完,笑对几句,观点风趣,点到即止,让她更舒服了。
音乐柔和,就连她的心动都不剧烈,随着空气的暗涌,缓缓起伏着。
正出神,忽听对方柔声道:“令父沉稳睿智,不会把投资大事和小辈交情混为一谈,所以您也不必困扰,权当认识个书友吧。”
高伊一下子回过神,心道不好,连忙道:“没有困扰,我只是在想,除了看书,你还有别的爱好吧?”
沈璧然坦诚摇头,“没什么了。”
“少来。”高伊身子前倾,拄着下巴,“有没有什么独门特长?”
沈璧然缓缓眨了一下眼,“抓老鼠,算吗?”
高伊被逗笑,“Stanford有派对文化,你一定很受欢迎。”她又遗憾叹气,说自己在纽约几年都没认真物色男友,只顾着瞎忙。
沈璧然表示理解,“总有比谈恋爱有趣的事。”
“也不能这么说。”高伊啜了一口酒,“你谈过几段?”
沈璧然眸光微顿,“一段。”
“什么时候?”
“高中吧。”
初恋、高中,高伊敏锐的神经被拨动,试探道:“那一定谈了很久。”
沈璧然语气坦诚,“认识很久,但谈得不久。”
“唔……”高伊作八卦状,“谁提的分手?”
“我。”
“吵架还是……”
“和平分手,没结仇怨。”沈璧然笑意浅淡,“只是不适合再在一起了。”
高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毕竟初恋意义不同,被分手的一方难免留下执念,万一以后旧情复燃……”
沈璧然声音轻柔,“他已经过世了。”
餐厅里的轻音乐悠扬流淌,周遭却一忽间沉寂下去。
高伊呆滞了两秒,“怎么这么年轻就……”
“意外。”沈璧然莞尔,目光却飘忽地投向窗外。
“分手没多久后,人就没了。”
*
特斯拉驶上高速,沈璧然面色平静,眼神有些空。
回国月余,他已经见过几十个资方,正事未决,倒被强塞好几局相亲。虽然他委婉地对每一位女士表达自己并无此意,但真正帮他挡掉桃花的还是那位已故初恋。
车内白噪声似乎晕开了某种情绪波动。他胃痛,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几口黑咖啡。
沈璧然从小无肉不欢,但每逢四月就只吃素,这个习惯已经是第六年。他把此刻的低落归结为饿了,而不是又一次被迫回忆起前男友顾凛川。
好在他正要去找好朋友宋听檀,宋听檀是个演员,沈璧然答应他去剧组探班,顺便一起吃个饭。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尊敬的沈先生,提醒您两周后(4月30日)携有效证件到访——万安墓园。】
万安墓园安放着沈璧然为顾凛川置下的衣冠冢,他每年四月都会回国祭拜。
这条短信让心情又一次无可挽回地下沉,他只想一个人待着,于是临时改道,拐上另一条高速。
这是一个让沈璧然后悔的决定。
十分钟后,前面的红色保时捷一个急刹,沈璧然反应很快,点踩刹车减速,尽可能给后车留了余地,但很不幸,还是没逃过这场连环追尾的厄运。
安全气囊把他重重拍在靠背上,胸腔深处一阵窒息的剧痛,他怀疑胸骨断了,左手腕挫在方向盘上,还没来得及挣脱,便遭受了第二次追尾。
撞击声后,车厢里只余下痛苦破碎的呼吸声。他想吐,意识好像流走了片刻,又好像没有,浑噩地被困在这个狭窄空间中。
他用右手艰难地够起手机,脑袋直发懵,不知该打什么电话——交管还是保险公司?或者120?
等意识回笼,屏幕上已经按出了11位数,沈璧然目光扫过,心尖颤栗,被压抑了一路的情绪在这一刹那汹涌而来。
——这串本能按下的数字,是曾经专属于他和顾凛川之间的秘密号码。
他和顾凛川在六年前分手。分手近一年后,顾凛川发来短信,说次日就要移居德国,想最后打一通电话。当时沈家内斗焦灼,沈璧然没回,像鸵鸟一样吞下两片安眠药蒙头大睡,第二天傍晚醒来,等着他的是一个未接来电、一条飞机失事新闻。
那天,从北京飞德国法兰克福只有一趟航班,顾凛川最后一通电话正是在起飞前四十分钟打来的,时间、航线都吻合。沈璧然回拨无数次,关机。往后又执着拨打数月,从关机打到空号。
又一次追尾撞击,沈璧然被迫回神,头痛得更厉害了。
这些年,他很少放纵自己回忆过去。但此刻,他太狼狈、太痛苦,他脑子不清醒,他必须做点什么,支撑到有人把他救出去。
哪怕明知只有冰冷的空号提醒,或者被一个陌生人骂两句,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按下了拨出。
*
CBD楼宇顶层,巨幕窗后,顾凛川正听汇报。
Peak是实力雄厚的跨国财团,这位准继承人还很年轻,但已历练得沉稳冷练,喜怒无形。
助理Jeff立在桌前:“这家glance公司自称出身硅谷,刚在内地注册,还没公布产品。创始人最近在低调接洽投资方,橄榄枝很多,据说他手上的客户资源非常可观。”
顾凛川没什么反应,视线扫过创始人资料,是个中国姓的英文名,Noah Shen。
“美籍华人?背调呢。”
Jeff有些心虚,“只知道是斯坦福出来的,大概是首次创业。”
顾凛川看他一眼,“首次创业,客户资源哪来的?”
Jeff不敢抬头,“应该有点个人背景。”
祝淮铮坐在一旁沙发里,翘着腿,一身黑西装穿得风流,嘲笑道:“不如直接说你什么都没查出来。”
Jeff:“……”
祝家是内地科技领军,踩着互联网风口发家,三十年来一路高歌,实力比很多老钱还要雄厚。祝淮铮是小儿子,上头还有两个能干的姐。当年顾凛川被顾家找回,在北京待了大半年过渡,祝淮铮就是那时和他熟识的。虽然顾凛川当年就嫌他闹腾,但在那最难熬的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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