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报警电话后,陈默白抓起手边的厚外套,只带上手机和手电筒就直冲出去,他已经等不起警察,就连门也没锁。
挺拔健硕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里。
手电筒的光柱在偌大的乡村里显得极其渺小,这里没有路灯,想要看清路,只能凭借着手里的手电筒和手机。
好在沈听溪提前告诉他去的地点,否则他只能摸黑漫无目的地去找。
山路崎岖不平,夜晚的风呼啸着划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陈默白一边喘着粗气狂奔,一边用尽全力呼喊着沈听溪的名字。
“沈听溪!沈听溪——能听见吗?”
陈默白这辈子都没有说出这么大声音的话,此时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对她的呼唤不断地扩散,来回,直至消散。
他只感觉浑身都被一种名为心慌的感觉所占据,吞噬。
他不断的呼喊着,又没有人回应他,极度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甚至偶尔看到远处一点微光,心头就被希望所占据,冲过去却发现只是空欢喜一场,更加的无助。
陈默白走过那道桥,一直向前。
手电筒的光忽然照到地面一块塌陷处。
他猛的停住脚步,这附近的杂草有被重物压塌的痕迹,道路旁边的泥土甚至还有几处模糊的脚印。
陈默白的心一紧,那种心慌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握着手电筒向下边照射,加大声音呼唤道:
“沈听溪!听得见吗?!我来找你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不知哪个陡坡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周佳佳拼尽全力把话说的更大声:
“哥哥!我和沈老师在这里!她抱着我不小心摔下去了,现在还晕着!”
陈默白心下一紧,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桥那边传来。
沈听溪的同事们也带着手电筒来这边找人。
沈听溪没能回复信息,他们也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并过来找人。
陈默白不管他们,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跑下去,白衬衫早已变得脏污不堪。
他来回的晃动着手电筒,努力寻找她们的影子。
最后光线终于定格在远处那模糊的两个身影。
周佳佳依偎在沈听溪怀里,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涩。
沈听溪背靠着土壁,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头发凌乱还沾了些许枯叶。
她的脚踝处尤为刺眼已经肿起来,皮肤绷着,呈现出尤为恐怖的青紫色。
沈听溪眼前原本的世界是一片暗灰色,意识也模糊不清。
“我……在这。”
剧烈的疼痛和饥饿几乎让沈听溪开不了口。
那是……陈默白的声音。
看到她还能睁开眼,巨大的解脱感让陈默白差点直直跪下去。
他踉跄着跑过来,第一动作是猛的将二人抱在怀里安慰。
“不要怕,警察在来的路上。”
周佳佳终于露出笑容,她此时无比庆幸有个这么好的老师。
沈听溪的身体冰冷,并且还在微微发着颤。
陈默白连忙将厚外套披在她身上,准备查看她的伤势。
右脚踝肿的厉害,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固定,不宜擅自移动。
正好附近枯树枝比较多,陈默白找了几个适合的,比划着准备做它的支撑。
“撕拉——”
陈默白毅然决定撕掉自己的衣服来做绑带,沈听溪甚至来不及劝阻。
“这样你会很冷……”
“不算什么。”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就像是一针镇定剂,让沈听溪的心缓慢降落。
陈默白处理的动作很快,不过两分钟便固定住了沈听溪的脚踝。
沈听溪摇头,犹豫着:
“我身体没有力气了,你先带佳佳过去。”
比起自己来说,沈听溪更在乎周佳佳的安危。
陈默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离她靠的更近。
他暗自深呼吸一口气,以最轻缓的动作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体冰冷而轻盈,在他抱起她的那一瞬间,刺痛席卷全身,沈听溪抑制不住的痛吟出声,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水,打湿发丝。
她手指几乎没有力气,但还是试图抓着他的衣角。
听到怀里的姑娘呻吟出声的那刻,陈默白立刻僵直着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她的身体放松,呼吸逐渐平稳。
“冒犯,这里不会来救护车。”
这里偏僻,救护车压根就进不来,所以只能靠人为救援。
陈默白走的极慢,步履平缓,像是在走钢丝一般。
他生怕地面不平而导致的震动会加剧怀里人的痛苦。
“小朋友,跟紧我。”
周佳佳乖乖的跟在陈默白身后,一点也不哭不闹。
沈听溪苍白的脸靠在他的肩头,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密的颤栗。
而那只肿胀不堪的脚踝时刻提醒着陈默白她刚刚所经历的一切。
一种混合着心疼,愤怒和保护欲的情绪在他的胸腔炸裂开来,陈默白只是抱的她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的寒冷。
夜色中,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等待着的光明和救援。
陈默白抱着沈听溪和同事们在桥边汇合,她的伤势有些严重,不宜耽搁。
所以他们决定兵分两路,陈默白带着沈听溪和一部分同事去镇上,并接受警察的笔录。
剩下的同事则留在这里等警察,然后抓捕嫌疑犯。
而周佳佳则会在同事的带领下先送回家,等待警察传唤。
沈听溪除了感觉到陈默白的体温和粗重的呼吸声外,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
这里太黑了。
黑得她害怕。
陈默白时刻感受着怀里人的情绪,同事借来三轮车,然后又借了一张厚棉被垫着,怕路途颠簸让沈听溪再次受到伤害。
几个人忙活来忙活去总算把沈听溪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受一点风。
上车前陈默白喂给她一些水,然后又把厚外套盖在她的脑后。
他抚摸着沈听溪的脑袋,温声安慰道:
“先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沈听溪乖乖的闭上眼睛。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同事们表情凝重,把她看护的小心翼翼。
沈听溪在睡着前把手机交给了陈默白。
从她和周佳佳一起走,直到他赶来,沈听溪才结束录像。
全程将近三个小时。
晚上的路不好走,同事打开车灯一路小心翼翼,花了很长时间才开到镇上。
好在镇上的医院有急诊室,24小时都有人待命。
将沈听溪交给急诊室处理后,警察也终于赶过来。
先向同事了解大概情况后,警察们也跟着守在门外等着沈听溪出来。
她的手机也交到警察手里。
沈听溪很庆幸这个镇子上的诊所还有麻药,否则今天晚上他们就可能听见自己狼哭鬼嚎的叫声了。
半个小时后,沈听溪坐着轮椅被护士推出来。
右脚骨折,全身多处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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