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宋余怔怔地听着这三个字,他抬起眼睛,目光就落在了面前的小黑猫身上顿时一个激灵——对着一只猫说出的情话心动实在太诡异,太让人清醒了。宋余心如死灰,无力地瘫下去靠着床头,别过脸,声音发虚,“叙宁,你要不……还是变回去再说这话?”
姜焉瞅瞅自己的爪子,好像……是有那么一些奇怪,他正要变成人身,就听宋余提高声音,“衣服,没有衣服!”
姜焉:“我衣服在外头呢。”他悻悻然地跳下床,想起什么,委屈地对宋余道,“五郎,你都不给我开门。”
宋余瞧瞧他,又瞧瞧那半开的窗,嘀咕道:“不开你也进来了,”他摆摆手,道,“我给你开。”
姜焉这才满意,轻巧地自窗外跃了出去,宋余看着晃动的窗子出神,半晌,到底是在敲门声响时爬了起来,打开了门。门外,二人目光对上,宋余看着姜焉眼中的小心翼翼与讨好,抿抿嘴唇,慢腾腾地让开了路。姜焉眼中亮了亮,伸手去捉宋余的衣袖,“五郎……”
“你别不理我啊。”
宋余小声道:“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不知怎么办了,不知你到底是姜焉还是我的小黑。”
姜焉道:“我是姜焉,也是你的小黑。”
宋余说:“这不一样。”喜欢的人和爱宠如何是一样的?姜焉道:“我是小黑也是姜焉这不是正好了吗?你不用再担心我不喜欢小黑,你也不用想会失去小黑。”
宋余:“哪能这么算的,那我该如何对你,是对小宠,还是——喜欢的人?”
姜焉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喜欢的人,嘿,五郎,我就知你是喜欢我的。”
宋余哭笑不得,说:“你在听什么啊?要是对喜欢的人,我难道要和小狸奴谈情说爱吗?”末了几字说得好轻,“这怎么想怎么奇怪,可要是对小黑,我心里知道小黑就是你,更是回不到当初了。”
姜焉哑然。他明白宋余说得有道理,这样的事,姜焉听得并不少,不是谁都能接受枕边人是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他们这一支人丁单薄,除却繁育子嗣艰难之外,更多的是一般人没有办法与这样的怪物共度一生,无论男女,他们会恐惧,厌恶,姜焉阅览过的手札中记载的前尘旧事翻涌而来。姜家祖上,最早获得这个天赋的人,同他的妻子便落得个惨淡收场。所以姜氏一支选择伴侣会分外谨慎,只情非理智可控,人心也复杂,成怨偶者颇多。
姜焉脸色有些发白,血也冷了,几乎不敢去看宋余。他性子果决,与宋余在一起后却有意回避去深想宋余知道所有之后,也许会无法接纳他,甚至与他断交,二人便到此为止。这是姜焉不能接受的事情。
宋余久未听见姜焉说话,看去,才发觉他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望着他,眼圈泛了红,竟是要哭出来的模样。宋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叙,叙宁,你怎么了,你不会是要哭吧。”
“谁要哭——”姜焉下意识地别过脸,却又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宋余,说:“我哭怎么了?!”
“你都不要我了,还不许我哭?”姜焉哑着嗓子凶恶地说,“你们大燕律法规定男人就不能哭了?我的额日其格都没有了,我心都死了,皇帝也没道理不让我哭!”
宋余:“额日其格……是什么?”
姜焉哼了声,又拿余光瞟了宋余一眼,说:“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是什么意思?”
宋余眨了眨眼睛,道:“我,我没说我不要你啊。”
姜焉道:“你既不能与姜焉谈情说爱,又不能再与小黑朝夕相对,不是不要我是什么?”他说得好委屈好伤心,宋余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可看着姜焉又凶又可怜的样子,又觉得他实在可爱,心中的震惊恍惚茫然都教喜爱冲淡了几分,昏头昏脑地想,就算姜焉是妖怪……也不是不行,哪有这样可人的妖怪,定是好妖,宋余小声说:“我这说的也是心里话……”
姜焉脸更白了,悲伤之余,竟恶向胆边生,直勾勾地盯着宋余,盘算起将宋余掳掠回部族的可行性。下一瞬,却听宋余叹了口气,说:“叙宁,此事给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你该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姜焉耳朵动了动,悲中生出一丝喜,抬起脸,道:“……不是不要我?”
宋余说:“不是。”
瞬间喜压过悲,姜焉犹在确定:“不是要与我一刀两断再不往来从此陌路?”
宋余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不是。”
姜焉觑了眼宋余,胸膛微微挺直,道:“……想想便想想,此事事关重大,想想也是人之常情,”可又担心宋余这一想就想没了,姜焉问,“要想多久?”
宋余:“啊?”
姜焉理直气壮地说:“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想下去,算算日子都要过年了,你们大燕不是讲究今年事今年了吗?”
宋余:“……那等年后我再告诉你。”
姜焉又说:“此事忒大,你挂着这样的事怎么过好年?”
宋余这下哪儿能不明白姜焉的心思,抿了抿想上翘的嘴角,佯作沉吟态,“那我除夕那日告诉你。”
姜焉急了,除夕当日和大年初一有甚么区别,道:“还有好几日呢,那岂不是日日都抓心挠肺的,你想想如此喜庆的日子,独你怏怏不快……”
宋余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姜焉被他笑得也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板着脸,可又觉得自己着急是人之常情,道:“宋五郎!”
“哈哈哈叙宁,我如今觉得你就是我的小黑了,”宋余笑坏了,姜焉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了,宋余这是故意逗自己呢。他磨了磨牙,心中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能这么逗自己,而不是恐惧厌恶,是不是说明其实宋余……并没有那般抗拒自己。
姜焉哼哼唧唧道:“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先对我示好的。”
宋余:“嗯?”
姜焉:“当初你对我百般殷勤讨好,又是亲又是摸的,还日日抱我睡觉,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先对我做了个遍,我又不是石头人,哪儿能受得住?”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我入燕都前是我们部族里最正派的好儿郎,平日里男色不亲,女色也不近,就跟我们读过的那本话本子里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少年似的,平白无故遇上邪魔外道的甜言蜜语,百般手段,岂能无动于衷?宋五郎,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余无言,姜焉这话说得好似自己不与他在一起,那就是管杀不管埋,是天下一顶一的负心汉。他咕哝道:“我那是对猫……谁能想到好好的猫能大变活人?这让我上哪儿说理去?”
姜焉道:“对猫就能如此轻浮吗?!宋余,你可是读圣贤书的人!”
宋余揉了揉额头,很是认真道:“齐安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姜焉闭上嘴。
不过片刻,他低声对宋余说:“五郎,你……你当真会好好想想吗?”他不再胡搅蛮缠,小心翼翼地追问着,隐隐透着几分卑微,好似生怕宋余当真不要他了。宋余心头一软,有什么可想的?宋余在心里说,难道他当真会因着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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