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在圆桌上摆的方方正正,施千诀支颐,琢磨着自己下了一会棋,没一会就觉得没意思将棋子扫乱,绷着脸一枚枚收好,将它收入储物袋里。
侍女还没有回来,施千诀透过敞开的窗户望着雨帘发了一会呆,细雨沙沙落下,落在翘起的屋檐下连成一线,恍若银珠颗颗坠下,将开的正好的海棠打湿。
说书人讲的故事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道听途说,但这一点毋庸置疑,尹望在尹府后园里种满海棠,湿漉漉的花朵下垂泛着晶莹微光,碎在濛濛雨雾之中,似丹青细笔勾勒,泼出画一般柔和典雅的景色。
她起了一点玩心,伸手,去接窗外落下的雨水。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
施千诀以为侍女回来了,赶忙收回手,规规矩矩地转头,回身望去,来人却不是她预料中的侍女,少女略微有点意外,“尹先生?”
“施姑娘。”尹望在她三步之外的距离站定,微笑颔首。
他已经看到了施千诀之前的动作,似怀念道,“臻臻之前也会这样做。”
他嗓音带了点笑,柔缓漫开。
施千诀纳闷,听他说完。
“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病好时总喜欢做些孩子气的动作,就算知道对身体不好也会去做。”
不得不说,男人生了一张俊美古典的脸庞,好似王侯世家养出来的清雅公子,拢袖站在回廊上,远远近近的琉璃瓦泻落一片幽光,更衬得他容貌雅致风流,任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个好人。
墨色睫羽垂下,那恍若世族公子般雍容典雅的男子唇角勾起,是笑的弧度,“比如下雨时伸手去接。”
不管谁来看,面前这都是恩爱的一对。
丈夫时时刻刻记挂着妻子,看到与妻子有几分相似的动作就出口挂念。
施千诀抿唇,她收手的急,掌心的水痕没来得及擦干,潮湿微凉的触感像是化开的冰水,一线寒气顺着经脉往上攀去,似要侵入骨髓。
她弯下眼,绒绒的睫毛翘起些许,好似丝绒将宝石簇拥,圆而水润,无辜感更甚。
“尹先生和夫人真是感情深厚。”
“听说这园子里的海棠是尹先生给尹夫人种的?”她问出口。
尹望神色有一瞬恍惚,“是的,臻臻喜欢海棠。”
她抿唇不语。
爱慕妻子的夫君,然而却是给她房间香料添加佐料,害她日日昏睡的罪魁祸首。
尹臻臻病弱,所以尹府的事情都是由尹望一手操办的,所以香里加了其他料的人不做他想。
可他言语间,对尹臻臻又全是倾慕爱恋。
满园海棠,全年盛开。
听起来多浪漫,多唯美。
然而这看似真挚纯粹的喜爱之下,谎言的尸骸深埋其下,扭曲了原本的爱意。
尹望疯成这个样子,那尹臻臻呢。
这位尹家的大小姐,尹府的女主人,因为昏睡而长久隐没在阴影之下的人,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因为尹臻臻身体不好,所以至今为止施千诀还没有和她见过面。
她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她的形象。
她像是一抹轻飘飘的影子,藏在旁人的视觉死角里。
木屐踩在松木地板上的声响清脆。
侍女匆匆行来,唇色泛白,容色惊惶。
“公子,不好了,夫人吐血了!”
霎那间,尹望霍然站起来。
他顾不上施千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尹臻臻所在的院子,施千诀想了想,还是跟在了尹望身后,看着他焦急地赶到尹臻臻居住的房间。
尹臻臻体弱,所以即便春日化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她所在的房间里还是整日整日地烧着地龙,使得房间里的温度时刻都维持在一个适宜舒适的程度。
房间里人影憧憧,有给尹臻臻擦血的,有拿了紧急灵药过来的,就连在院子里研究药方的司白也被惊动,凝重着神色给尹臻臻喂下止血的药。
当尹望赶到时,侍女沉默着让开,将空间留给两个主人公。
这是施千诀第一次看到尹臻臻。
她很瘦,纤细得仿若薄薄的纸片,黑发如同流水般披了满肩,唇边沾着殷红血迹,涂抹得原本苍白的唇都鲜艳起来。
但她依旧好看。
羸弱,削瘦,像是即将枯萎的海棠,只需要一阵细弱的风,就会颓然自枝头坠下。
女子的喘息急促而又断续,胸膛几乎没什么起伏。
“拿碗来。”尹望肃然,厉声对侍女道。
有人端着托盘上前,上面放置一只小小精美的玉碗来,对方低着头不敢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家主拿起旁边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腕,绯红的血色流满小半碗,他才止住血,舒了一口气,将碗端到尹臻臻唇边,喂她喝下。
女子冷淡地掀眸,黑黝黝的睫毛垂落,与眼睑合成一线,遮住没什么神采的眼珠,玻璃珠般的空洞与茫然。
她没什么力气,也没有张开嘴,像是一座静默的玉像,玉观音般脆弱的美人,仿佛只要碰一下,就会轰然破碎。
尹望强制喂她喝下。
屋内昏暗的光线下,那血红艳的近乎发黑。
施千诀微微瞪圆眼睛。
一般来说,涉及活人血肉的方法都属于邪术,一般人的血是不能入药的,除非他体质有异。司白欲言又止,然而现在情况特殊,青年指尖搭在女子手腕上,仔细替尹臻臻诊脉,生怕那细到仿佛风中残烛一般的脉搏消失。
尹臻臻忽然推开尹望。
女子明明因为久病在床身体虚弱,但现在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玉碗滚落在地面上,摔成无数碎片,而还剩一小半的血液也因此泼了出来,洇开浓烈的血腥气。
女子唇边沾着他人的血,妖异又不祥。
她很轻地笑了下,嗓音并不高,音色却凄厉尖锐的似啼血的杜鹃,濒死的幼兽,显出一种古怪的含糊感来,喉咙仿佛含着血,又凉,又抖。
“尹望,你为什么不去死!”
全场皆惊,房间里一片死寂。
侍女哆嗦着身体,把头深深埋下,根本不敢去看男主人的脸色,司白也有一霎愕然,下意识去看尹望,对方倒是平静淡定的很,修长的指尖耐心地替她梳理好鬓边散落汗湿的长发,然后向侍女伸手,接过侍女战战兢兢递过来的洁白手帕。
雪一般干净的帕子晕开污渍般的血色。
他轻声哄道,“臻臻,你只是病了。”
苍白脆弱的女子急促喘息,她精神不太好,只是一会,上下眼皮就开始眨动,恼怒剜了他一眼,带着入骨的恨意。
不过眨眼间,女子就沉沉睡去。
尹望慢条斯理将手帕叠好,收入袖子里。
上面的血迹,分不清是尹望还是尹臻臻的。
糅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让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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