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动作很快,不过两三日,便派了工匠到听竹苑,说是要"好生修缮"。敲敲打打,灰尘四起,确实扰人清净。知秋和忍冬私下抱怨,觉得夫人此举看似好意,实则存心不让大小姐安生。
褚星微却仿若未觉,每日只在院中僻静处打坐,或是闭门绘制符箓,对外间的嘈杂充耳不闻。她乐得借此由头,免了日常的请安,专心恢复灵力。那枚从井中所得的银簪,被她用清净符水小心浸泡过后,妥善收了起来。
这日傍晚,工匠们散去,听竹苑暂时恢复了宁静。钱嬷嬷却又来了,这次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箱笼的粗使婆子。
"大小姐,"钱嬷嬷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老夫人听闻夫人要给您修缮院子,想着您在此处多有不便,特意吩咐,将缀锦轩先收拾出来给您暂住。等听竹苑修好了,您再搬回来不迟。老夫人说了,您是府上的嫡长女,总不能一直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没得让人笑话咱们尚书府不懂规矩。"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忤逆长辈了。
褚星微目光扫过那两个沉甸甸的箱笼,想必是老夫人赏赐的一些用度之物。她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祖母厚爱,星微感激不尽。既然如此,我便去缀锦轩叨扰几日。"
她倒要看看,那缀锦轩里,究竟被柳氏布置了怎样的"惊喜"。
"大小姐言重了,那是您的院子,何来叨扰一说。"钱嬷嬷见她应下,笑容真切了几分,立刻指挥着人帮知秋、忍冬收拾细软,一行人趁着天色未完全暗下,迁往缀锦轩。
缀锦轩果然如柳氏所言,位置极佳,紧邻着府内最大的花园,景致开阔。院子也比听竹苑大了不止一倍,抄手游廊,小巧精致,院内还植了几株正值花期的玉兰,暗香浮动。
屋内陈设一应俱全,桌椅家具皆是上好的黄花梨木,纱幔帘帐也都是新的,透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富丽堂皇。
"大小姐,您看这屋子可还满意?"钱嬷嬷试探着问。
"很好,有劳祖母和母亲费心。"褚星微语气平淡,目光却已悄然将整个正房扫视一遍。
通幽之眼下,这屋内看似光鲜,却在几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隐隐有晦暗之气盘踞。尤其是那张铺设着崭新锦被的拔步床,以及靠墙摆放的一个紫檀木多宝架上,阴气最为明显。
"您满意就好。"钱嬷嬷笑道,"那老奴就不打扰大小姐歇息了。"
送走钱嬷嬷和抬箱笼的婆子,知秋和忍冬开始兴奋地整理带来的物品,对这新住处显然十分满意。
"大小姐,这屋子真好看!比听竹苑强多了!"忍冬小声赞叹。
知秋也点头:"是啊,夫人这次倒是大方。"
褚星微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木质扶手,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大方?只怕是糖衣炮弹,内里□□。
"知秋,忍冬。"
"奴婢在。"两个丫头连忙应道。
"这屋子久未住人,虽经打扫,难免有些角落不清净。你们将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艾草,在屋内四处熏一熏,尤其是床底、柜后这些地方。"褚星微吩咐道。艾草有驱邪避秽之效,虽不能根除问题,但能暂时压制一二,也能让她更方便探查。
"是。"两个丫头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办。
艾草点燃,青白色的烟雾在屋内弥漫开来,带着一股独特的清苦气息。在通幽之眼下,可以看到那些盘踞在角落的晦暗之气,在艾烟掠过时,微微退缩、淡化了一些。
果然有效。
夜深人静,知秋和忍冬在外间守夜,已然睡熟。
褚星微悄无声息地起身,首先走向那张拔步床。越是靠近,那股阴寒之感越是明显。她俯身,仔细检查床体。在通幽之眼的辅助下,她很快发现,在床板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榫卯接口处,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塞入了一小卷用黑狗血浸泡过的、写满了诡异符文的麻布!
"聚阴符?"褚星微眼神一冷。这东西能缓慢聚集周围的阴气,长期睡在此床之上的人,轻则精神萎靡,体弱多病,重则阳气衰减,易招邪祟,甚至危及性命!真是好毒的手段!
她并指如剑,指尖灵力吞吐,轻轻一划,那卷麻布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同上面污秽的符文一同湮灭。盘踞在床榻周围的阴气顿时消散大半。
解决了床的问题,她的目光又投向那个紫檀木多宝架。架子上摆放着几件仿古的瓷器和小摆件,看起来并无出奇。但那股晦暗之气的核心,却来自于架子本身。
她伸手,轻轻敲击多宝架的各个部分。当敲到最下层一块挡板时,声音略显空闷。她用力一推,那挡板竟是活动的,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一尊巴掌大小、色泽暗沉的无脸木雕人偶。人偶雕刻得十分粗糙,没有五官,周身却缠绕着浓烈的怨憎之气,人偶的胸口处,还贴着一小块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
褚星微定睛一看,那八字,正是原身的生辰!
"诅咒人偶!"她心中怒火升腾!柳氏这是不仅要她病,要她衰弱,还要她死!将这蕴含怨念的人偶与她的生辰八字一同放置在她日常起居的屋内,天长日久,诅咒之力渗透,足以让她灾祸连连,性命不保!
这手段,可比那聚阴符狠毒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人偶取出,不敢直接用手触碰那浓郁的怨气。她取出一张空白的黄表纸,迅速绘制了一道"破煞符",将符纸包裹住人偶。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破!"
随着咒语,包裹着人偶的符纸无火自燃,腾起一股幽绿色的火焰!那人偶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尖叫声响起,浓黑的怨气被迅速净化、驱散。片刻之后,火焰熄灭,符纸与人偶一同化为一小撮灰白的灰烬,再无半点邪异。
多宝架周围残留的晦暗之气也彻底消失。
褚星微处理完灰烬,脸色冰冷。柳氏母女,当真是不置她于死地不罢休!先有祠堂祭鬼,后有井中水鬼的旧案(虽非直接针对她,但也可见柳氏手段),如今更是直接用上了聚阴、诅咒这等阴毒手段!
若非她身负玄门传承,换了原身那个真正的弱质少女,住进这缀锦轩,恐怕不出数月,便会"病重身亡",死得不明不白!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内残留的些许污秽气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她眸中的寒意比夜风更冷。
既然她们如此迫不及待,那她也该有所回应了。总被动接招,可不是她的风格。
接下来的几日,褚星微白日里便在缀锦轩"静养",偶尔在花园里散散步,一副安心住下的模样。暗地里,她却让知秋借着去大厨房取餐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打听一些关于几年前失足落井的丫鬟彩珠,以及柳氏身边一些旧人的消息。
同时,她也在暗中观察锦荣院的动静,尤其是柳氏身边那几个得用的嬷嬷和丫鬟。
这日,她正在花园凉亭中小坐,远远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妇人,正指挥着两个小丫鬟给花园里的花草浇水。那妇人约莫四十上下,容长脸面,眼神精明,嘴角习惯性地下撇,显得有些刻薄。
通幽之眼下,这妇人身上竟也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井中水鬼同源的怨念!虽然很淡,几乎被其自身旺盛的气血所掩盖,但褚星微感知敏锐,还是捕捉到了。
原身的记忆浮现——这是府中的一位管事娘子,姓王,负责一部分花园和浆洗上的事务,是柳氏的远房表亲,也是柳氏的心腹之一。据说,几年前彩珠落井前后,与这王管事来往甚密。
褚星微心中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并未立刻动作,只是记下了此人。
又过了两日,一个消息在府中悄然传开——负责花园的王管事,近日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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