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邸,书房。
夜色深沉,密不透风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余下室内沉重的呼吸声和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房玄龄端坐于主位,面色沉静如水,那双惯于洞察人心的眼眸半垂着,看不出喜怒。
他身前的茶水已经凉透,却未曾动过分毫。
书房内,济济一堂。
这些人,无一不是跺跺脚便能让大唐官场抖三抖的人物。
清河崔氏的当代家主崔民干,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博陵崔氏的崔仁师,身形微胖,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笑容,但此刻那笑容却僵硬得像一张面具。
范阳卢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
五姓七望的核心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他们或捻着胡须,或紧攥着拳头,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
荆州传来的消息,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了他们高傲的心脏。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终于,性情最为暴躁的范阳卢氏家主卢承庆再也按捺不住,一掌重重拍在身前的紫檀木几案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他李承乾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竟敢如此屠戮我等氏族之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黄建忠是朝廷命官,是我卢氏的姻亲!他说杀就杀了?还株连九族!荆州那些官员,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为国效力之人?他凭什么!就凭他是太子吗?”
卢承庆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充满了不甘与暴怒。
“卢兄稍安勿躁。”
博陵崔氏的崔仁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干涩无比,“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动怒也于事无补。”
“稍安勿躁?”
卢承庆猛地转向他,唾沫星子横飞,“崔兄,死的不是你博陵崔氏的人,你当然说得轻巧!我范阳卢氏在荆州经营数十年的根基,一夜之间,被他连根拔起!血流成河啊!这叫我如何能安!”
崔仁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再言语。
是啊,今天死的是范阳卢氏的人,明天呢?
后天呢?
太子的刀,已经悬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头顶。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民干,作为在场地位最高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太子此举,非为泄愤,而是立威。”
他一开口,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他杀的不是黄建忠,也不是那些荆州官员。他杀的是我们五姓七望数百年来建立的规矩!”
“他是在告诉我们,这大唐的天,到底是他李家的,还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是啊,这才是问题的根源。
他们这些盘踞关东的庞然大物,历经数朝更迭而不倒,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靠的就是“士族”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无上荣光和特权。
皇帝可以换,朝代可以改,但他们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现在,这个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太子,却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太原王氏的家主王裕,声音阴冷,“他以为,凭着几千兵马,杀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就能动摇我等的根基?痴心妄妄想!”
“没错!”
荥阳郑氏的郑元寿也附和道,“我等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朝中大臣,半数与我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李承乾想翻天?还嫩了点!”
气氛再次被点燃,众人群情激奋,要立刻冲进东宫,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太子撕成碎片。
“诸位!”
崔民干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环视众人,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一群只知叫嚣的蠢货。
“光凭叫喊,是杀不**的。”
他慢悠悠地说,“太子敢这么做,必然有所依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逞口舌之快,而是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房玄龄。
“房相,您以为呢?”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房玄龄身上。
房玄龄就像一块磐石,任由周遭风浪如何汹涌,他自岿然不动。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将他们或愤怒,或急切,或阴狠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冷笑。
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太子这把火,烧得确实旺,但也把你们这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全都给逼出来了。
“太子殿下,确实……太过冲动了。”
房玄龄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荆州之事,影响恶劣,动摇国本。身为臣子,理应匡君之过。”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色。
房玄龄,这是要站到他们这边了?
“房相说得是!”
卢承庆立刻接话,“明日早朝,我等定要联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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