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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使臣

小说:

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

作者:

余何适

分类:

穿越架空

辰霜眼一闭,心一横,将手覆在了他张开的大掌上。他随即收拢五指,握紧了她的手,大臂一用力,将她抱于马前。

“驾——”

叱炎拢紧了缰绳,双臂甩动间,将她整个身躯环在胸前。他黝黑发亮的玄羽大氅随风翻腾,挡住了她的身躯,将她包裹起来。

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驾马之人身前还有个娇小的女子。

她的发冠顶着他坚硬的下颌线,后脑倚在他的颈窝处,肩背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律动之时作擂鼓之声。

“扑通,扑通——”

疾驰间,耳畔有风声呼啸而过,辰霜有些头晕,分不清跳得那么快的,还是自己的心,还是他的。

她能感受他每一次的吐息,透过面具传来,像是炙烈的火星子,一点点落在她小小的耳垂上,酥酥麻麻,泛遍全身。

辰霜无所依托,只能扶着马鞍凸起的边缘,心惊肉跳间,不由缩起了身子。

察觉到了身下之人的不安,叱炎微勾唇角,不再逗弄,猛地扬鞭驱马前进。

绕行了兵阵半圈之后,叱炎驾马来到了后方辎重处,缓缓勒马停住,道:

“下来。进去吧。”

辰霜如蒙大赦,下马后,看到了眼前一方破旧的辇车。

这便是她的藏身之所了。她撩开帷幔一看,里面坐着好几个女子瑟缩在一起,有胡姬也有汉女。

“这是?”她有些疑惑,转身问道。

“诱饵又岂能只有一个?”身后的男子淡若轻风地说道。

事急从权,辰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再问她们的身份,便飞身入了辇车,和内里的人挤在一块儿,一声不吭。

大军出发,阵前的骑兵率先出动,马蹄声铮铮,震天撼地,惊飞了数只隐匿在草原上休憩的兀鹜。

半刻之后,后方辎重一并起动。辰霜坐在辇车中,听见前方的车夫“驾”地一声,辇车也飞速奔驰向前起来。

望着帘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慢慢从大军的摆阵变为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辰霜一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大唐的使臣队伍与出征的玄军擦肩而过。

迎面撞上的时候,大唐队伍前头一身赤红胡服的男子心头一震。他死死盯着对面领头的主将,那副熟悉的玄铁面具。

数次在凉州城外的对战,都是这副面具的主人,领军在阵中所向披靡,他眼睁睁看着他亲自苦训的陇右军在面具的主人手下节节败退。

那人此时身骑一匹通体玄黑的高头骏马,马头马身皆披有和主人身上一色的玄甲。寒风烈烈,吹开他的氅衣,露出内里的玄袍玄甲,蹀躞革带间别着数道弯刀利器。

崔焕之握紧了手中的剑鞘,目眦欲裂,眼中似有滔天怒火。

一旁的使臣吓得不轻,赶紧悄悄拉了拉崔焕之的衣袖,对他死命摇了摇头,小声劝阻道:

“吾等皆在回鹘人的境内。少帅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卵击石啊。”

崔焕之终是放下了剑鞘,收回了目光。

两队交汇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回头问身后的亲卫宁远,道:

“你看到了吗?”

宁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腰间的那柄银雕匕首,是她的。你不会认错,我更不会。”崔焕之面色冷郁,道,“她果然在回鹘。”

“将军打算如何?”

“既然来了回鹘王庭,先在里面找一圈。”崔焕之眯起眼,眺望远远离去的玄军,令道:“派人跟着,他们前往哪处?”

***

回鹘王庭,可敦帐中。

瑞兽香炉袅袅生烟,烟幕中照出一个衣着华贵女子窈窕的侧影。

香芝从外头进来,躬身禀道:

“公主,议和的使臣已到了牙帐外。玄王已领兵出发,清河公主也一并跟去了。”

宴海对镜调整着一串珊瑚红的耳珰,似是不满,又换上了一对饱满圆润的东珠,一边说道:

“甚好。”

香芝上前,替她摆正了发髻上三道错落别致的金钗,幽声道:

“奴婢不解,清河公主为何愿意随玄王去那凶险万分的肃州?公主也竟由着她去?”

宴海轻轻摇头,笑道:

“她本就想躲过大唐的追兵罢了。”

“再者,回鹘本在大唐与祁郸中间,多年来为大唐挡了多少祁郸铁骑。肃州兵败,甘州便是下一个。唇亡齿寒的道理,她岂会不知?”

“无论如何,跟祁郸那边的翠雪说一声,看着清河。别让她死在那儿,也别让她跑了。”宴海梳妆完毕,正要前去可汗帐中会见故国使臣,帐外传来通报声:

“可敦,大唐陇右使臣求见。”

她心下犯疑,单独觐见,必是有要事了。

“传——”

帐门掀起,进来两个俊俏的青年男子。一个赤袍在前,气度雍容,贵气逼人,一个青袍在后,身姿挺拔,看起来像是侍从。

二人屈膝半跪,道了一声:

“陇右军来使,问可敦安好。”

宴海目光轻轻扫过来人腰间别着的金鞭,回头示意二人不必多礼。

赤袍男子侧身一转,身后的下人便递上两个匣子,在她面前打开。

一匣子簪钗步摇,一匣子宝石跳脱。

美玉明珠,耀人睛目,全是她过去在宫中钟爱的东西。

看来,是有备而来。

宴海收回目光,见那赤袍男子笑道:

“这些小小心意,都是单独孝敬可敦的,祝可敦万寿无疆,福泽深厚。”

她的目光轻轻掠过这些珠翠,随手拿起匣中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在指尖赏玩,竟比她耳上悬着的那两颗更光泽明亮。

少顷,她不动声色,将东珠放了回去,轻轻一挥手屏退了其他仆役,重新打量起了来人。

赤袍男子应是与她差不多年纪大小,宽额窄颚,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举止从容,谈笑自若。一看便是哪个王孙公子家的儿郎。

“所谓何事?”她坐在帐子中央的主座上,示意二人落座。

赤袍男子也不客气,掀袍敛衽,径直坐在离她最近的客座之上。他接过香芝递过来的团茶,慢慢呷了一口,微微一笑道:

“陇右军多年仰赖可敦相助,薄礼一份,还请可敦笑纳。”

“我相助的是大唐,并非陇右。”宴海没好气地说道,“崔嗣那个老东西叫你来的?”

男子躬身一拜,道:

“父帅不得空,便由我前来向可敦问安。”

宴海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道:

“你倒是坦荡。”

赤袍男子笑得温良,再拜道:

“既已被可敦看出,倒不如坦诚相见。我叫崔焕之,可敦唤我焕之即可。”

她虽心中惊异,但也并未显在面上,只道:

“崔家大郎身份矜贵,今日为何亲自前来?直说便是。”

崔焕之也不再绕弯子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

“实不相瞒,焕之此次为清河公主而来。”

“清河?”宴海手中揾茶的手顿了顿。

“正是。可敦可是在回鹘王庭见到过她?”崔焕之见可敦眼中似有波澜,惊喜地追问道。

宴海闷头饮了一口掌中的茶,摇头道:

“我自来了回鹘,已是十多年未见清河了。我还以为,她早已死在了当年宫变中。”

“说来话长,清河五年前辗转投奔我陇右,成为军师,已是我军左膀右臂。今次战败,她听闻圣上要拿她和亲,便从凉州逃走。我等已找了数日,还未找到。”崔焕之徐徐道来,又取出怀中一片带血的裂帛和一支断箭头,向她示道,“但已探查出她来了回鹘,不知可敦近日有否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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