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虞被赶去洗脸，乔誉闻顶不住躺在沙发上喘匀呼吸，不由自主地感叹“年轻就是好”，每次都刷新感受，令人欲罢不能。
乔誉闻慵懒地摊开手臂，窗外雪还在下，这种天气下的阳光极其稀有，太阳出来也是一颗红彤彤的蛋黄发不出一点有香气的光束。
厨房传来一声沉闷的“噗通”，乔誉闻立刻收到祝无虞的消息。
「祝无虞：冒昧问一句，你的客人是圣诞老人吗？」
「乔誉闻：？」
「祝无虞：你的客人似乎不通人性。」
「乔誉闻：？？？」
暮先生不通人性？
乔誉闻起身抱起保险箱移步换景到厨房，它就在那里，在废弃教堂的祭坛前，以四足着地的姿态静止着，仿佛一尊被诅咒的雕塑。
四肢修长得不自然，关节反向弯曲，指骨延长成带着钩爪的形态，却依然能看出人类手掌的轮廓。每个动作都伴随着羽毛摩擦的沙沙声，以及更深处的、骨节错位的闷响。
它背上长着两只翅膀，左边那只是破碎的，只剩几根主骨挂着褴褛的膜翼，边缘焦黑卷曲。右边那只却完整得可怕——但不是天使的洁白羽翼，而是乌鸦般的漆黑巨翼，每一根飞羽末端都泛着虹彩般的油亮光泽。那只完整的翅膀时不时会抽搐着展开，宽达四五米，然后缓慢收拢，羽毛彼此摩擦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像从大战中来，像从地狱中来，散发着不祥气息。
“你在干嘛？”乔誉闻看见祝无虞拿着茶杯往里斟茶，仿佛没看到家里有个怪物。
祝无虞端茶上前，“它说天太冷了，想在壁炉前烤烤火，来杯热茶。”
乔誉闻看看怪物又看看祝无虞，“它说？你要不要这么淡定？”
“不是你的客人吗？”
乔誉闻真想知道自己在祝无虞心里是什么形象，“它看起来像客人吗？”
怪物抬起一只前爪伸出两根手指捏走茶杯，张开蝙蝠似的口器往里轻轻一倒，闭上嘴砸吧砸吧，像有礼貌的客人那样放回茶杯。
它有高耸的颧骨，深邃的眼窝，皮肤紧绷在颅骨上，嘴唇萎缩露出过长的犬齿，而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眶里是熔金般的暗黄色，像冷却的岩浆，中央有道竖直的裂痕，是爬行动物般的细窄缝瞳。
乔誉闻试探问：“阁下是暮先生派来的？”
怪物指指乔誉闻怀里的保险箱勾勾爪子，那只完好的翅膀依旧重复着展开收拢的动作。
它没有攻击意图，从烟囱钻进厨房后一直待在同一块地毯上，身上掉落的羽毛都被它捡起来吞进肚子里。
乔誉闻猜测它是暮先生派过来办差的，“我找暮先生交易一件道具。”
怪物身躯一颤，腹部收紧，后背高高拱起，两只不对称的翅膀张到最大，喉咙里滚动的不是咆哮，而是某种破碎的、试图组成语言的咯咯声。
怪物翅膀带起的风夹杂沙粒，它像一件被抛弃的旧玩具藏满灰，拿起来拍两下乌烟瘴气。
祝无虞将乔誉闻挡在身后小声问：“客人是暮先生？”
不应该，每年冬天过年之前暮先生都前往十六区小住到年后，这段时间除了和家人待在一起不管任何事。他亲口说的，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他和家人相处。而且为什么会派一只怪物过来？
“呕！”
“呕呕！”
乔誉闻拉着祝无虞往后退两步，怪物的腹部收缩到了极点追了两人两步，两人再退，怪物再追。
乔誉闻：“它要干什么？”
祝无虞：“听起来是要吐了，它肚子里有东西。”
两人又退两步，怪物母鸡似的张着两个大翅膀追两步。
“呕！呕呕呕！”
乔誉闻一听声音立刻牵着祝无虞跑拉开距离，“到底吐不吐？”
怪物在身后穷追不舍，两个大翅膀不停扑腾，喉咙里还发出要吐不吐的古怪声响。
祝无虞略一皱眉拉住乔誉闻停下这场他逃它追的拉锯战，他回头和怪物面对面伸出双手，怪物眼睛瞪圆露出某种即将解脱的欣慰。
“呕、呕——哗啦哗啦！”
祝无虞手里一坨黏糊糊的消化物，看不出是什么，味道狠狠冲击一下，他转手把东西塞给乔誉闻，“我要去吐。”
祝无虞说完没影了，乔誉闻一手抱保险箱，一手托着黏糊糊的呕吐物震惊地看厕所门关上时留下残影。
怪物颇为无辜地看着保险箱，那是它的另一半任务。
乔誉闻托着消化物到厨房的水池里扒拉，锈蚀的圣餐杯、干枯的花环、黄金朗基努斯枪头、一本被撕去大半的弥撒经书、半个残缺的镀金花十字架、几十根羽毛……和一枚金鱼尾钱！
乔誉闻从恶臭的消化物里摸出那枚金灿灿的鱼尾金币，正是他在战争中丢的那枚！有了这枚进鱼尾钱他就能随时随地召唤死兔酒吧，使用神之通道！也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正式归还欠赌徒的钱，与异象神解除契约，彻底告别过去！
怪物跟在乔誉闻身后用钩爪轻轻叩击地面，乔誉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怪物像只小狗在他两侧伸头看，完整的右翼拖在身后，尖端划过红橡木地板留下浅浅的白痕。
“不愧是暮先生，差点让我忘了这次交易的目的。”乔誉闻忽然清醒，他要的是虚无异象，暮先生想用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敷衍真正的交易目的。
他需要这枚金鱼尾钱，非常需要，只有这枚鱼尾钱才能让他摆脱异象世界的追赶。
暮先生把他苦寻多年的东西静悄悄地送来，理所应当，不容拒绝，笃定他一定接受新的交易。如果他不接受，那么眼前这只吞下黄金圣器的怪物也不是吃素的。
乔誉闻打开保险箱取出龙舌兰，脑子里回想莫西里的叮嘱。龙舌兰不能动，他回一趟房间又换回厨房，拿出青瞳赤龙徽章在怪物眼前晃晃递到它嘴边。
“吃下去。”
怪物熔金眼瞳微微收缩，破碎的左翼痉挛般抖动几下，牛一样的粗糙长舌卷起青瞳赤龙徽章舔一舔，连同乔誉闻的手一起舔得湿漉漉的。
“这是另一笔交易，第一笔交易还没开始。”
怪物“滋溜”一声吞下徽章慢慢向后退，退到壁炉烟囱里，四肢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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