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宁峥耳朵微动,一字一句如小猫恼怒时伸出的爪子般扎耳朵,不痛,只挠地耳朵发热。
夜色如墨,染血的帷帽遮住云露雪的视线,又是一阵寒风,轻轻卷起遮挡的薄纱,她低头躲开雪花,眯着眼睛再抬头时,瞧见宁峥那只耳朵像染血了般红。
“本宫乍然回宫什么也不懂,宁副使可否赐教?”
云露雪理好帷帽,要为这纷飞的雪夜再添上几分趣味。
小猫放下爪子,歪头凑过来,宁峥松开握紧的双手,似是随意:
“殿下身份尊贵,不敢言赐教,殿下有何疑问,微臣若是知晓,不敢不答。”
官话说得这么顺溜,云露雪只觉恶心:“宁副指挥使,家住何方?家中父母可都健在?可有兄弟姐妹?”
“殿下果如菩萨,竟如此关心臣下家事。”
宁峥一楞,不明所以,开口还是暗讽,却也不得不答,“属下启元二年生人,虚岁十六,家父是副相宁修雅,母亲并未能为我生育什么兄弟姐妹。”
李稚在旁边听得耳朵痒,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他不过是个小司使,得罪不起宁峥,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啥也不说为妙。
云露雪追问:“宁副相想来也是学问渊博,即是独子,为何不走仕途,反而要习武入殿前司呢?”
宁峥不假思索,张口就道:“陛下乃武将出身,臣下钦佩,心向往之,故而自幼习武,不敢懈怠,幸而得陛下赏识,得入殿前司。陛下治国有方,如今北邶已灭,南畤内斗自顾不暇,值此天下太平之际,吾等也不必浴血奋战,想来还比文官轻快些。”
好似这样的问题已有无数人追问过,而他早已将答复烂熟于心。
话说得实在漂亮,云露雪瞧他一头黑发用乌木簪高高束起,不落一丝残发,身着墨色玄袍暗纹浮动,宽肩窄腰,腰佩宝剑,脚登长靴,步履轻又稳,尽显天家威仪。
谁能想到这人今夜还曾躺在马车前痛呼救命呢?
云露雪后槽牙越咬越紧。
她曾经也这般问过,可他那时怎么说的?
风雪骤然急了,寒风从身后袭来,浮起薄纱,卷着风雪轻抚云露雪脸颊。
思绪在空中飞舞。
“你醒了?”曾经的她,被张安节拦在宫门外,抱着昏迷的宁峥不知所措,脸颊滚泪之际,宁峥朦胧睁开双眼,她心下一喜,急切问道,
“你家住哪里?”
宁峥缓了缓,眼神才清澈了一分,只喃喃道:
“我想不起来了。你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丢下一句后又昏了过去。
她记得当时的难过与无措,抢过马鞭调转车头找护国寺的孤勇,看他昏迷的担忧,请医师的恳切,看他再度转醒的欣喜。
她不舍昼夜的照顾他,去寺外买馄饨回来时,他悠悠醒了,正挣扎着要下床。
急得她丢了馄饨就上前去搀扶他:“你身子还没养好,莫急,快躺下歇歇!”
“我这是在哪里?”宁峥乖顺坐下,喘着气问她。
云露雪瞧着那双温柔似水的双眸,想起师兄,不禁泪流:“师兄!”
她扑到他怀里,将委屈与思念融在泪了,哭了个肝肠寸断。
后来,他说:“谢你救命之恩,日后有缘,定结草衔环已报。但如今家有年迈父母,弟妹年幼无知照顾不得,多次催促,我必须要回家尽孝。”
“那日被歹人追杀,伤及心肺,虽得你照顾,已然痊愈。可只要想到那日情形就胆寒,已见不得刀枪剑斧。如今只盼着多读几本圣贤书,能入大理寺,便是不辜负父母双亲期望了。”
……
他那张嘴总有很多说头,她那时全听全信,尽心竭力,如今才算识得他是个什么货色。
云露雪恨恨得看着宁峥:“宁副指挥使言辞真切,多有受教。”
寒风轻抚薄纱,于细缝间卷着血腥味朝宁峥袭去,宁峥转头之时恰被风雪迷了眼睛。
鼻中血腥味骤浓,他只觉头痛欲裂,用力睁开眼时天地颠倒,他竟躺在了云露雪怀里。
他听见自己扯了慌,装昏,装病,趁她睡着偷溜,又悄声回来。
一次不慎被云露雪逮到,只能装得脚不利索,不知世事。
他没想到她会扑到他怀里,抱得那么紧,哭得那么伤心。
皇城里的人都不这般,她不该用话试探他吗?
不该装作一副关心他,背后又想着如何利用算计他吗?
他不明白,措手不及,只能犹豫得将她抱在怀里,继续装傻充楞。
他撒了很多慌,漏洞百出,可她都信了。
慌越来越多,轻车熟路,竟从她那儿讨得许多好处。
恍惚间,宁峥痛抚额头,竭力稳住脚步,李稚缓步上前扶他:
“宁指挥使,您这是怎么了?”
缓缓睁开眼,他瞧着那薄纱,好似看到了一双弯刀,如火的眸要将他挫骨扬灰。
骤然腰松腿软,朝前跌去,幸而李稚将他扶稳。
云露雪瞧他的模样只觉滑稽、可笑,心中不忿,凑近时又暗中狠狠踢了一脚。
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走去。
宁峥自幼习武,摔打挨揍是家常便饭,小腿被踢一脚似如猫扑了下,轻轻一下好似撒娇。
在李稚的关切问候中他拍拍衣袖站稳:“被颗石子绊了一脚,无碍,面圣要紧。”
说着便继续带路,李稚摸不着头脑,他也没瞧见有什么石子。
心下以为宁峥有何隐疾不便示人,顺着他装作恍然大悟般小跑跟上二人脚步。
宁峥则在心中暗暗盘算得找司天鉴问问这等怪事到底是为何。
云露雪心中虽恨,却不想再与宁峥有何交集,故而也闭口不言。
一时间,只闻风雪声。
雪越落越厚,渐见几名宫人拿着扫帚扫雪,眼前宫殿巍峨,灯火微亮,一人迎上拦住三人。
“宁副使,钦天监张监正在里面呢,要请黑杀将军为比较解惑,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能打扰,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指挥使还请回吧。”
苏志明愁眉不展,小声和宁峥说着,又瞥见云露雪与李稚二人,疑惑不已,
“御马司怎派这么个人来见陛下?这位戴着帷帽,一身血的又是谁?如此这般冲撞了陛下可怎么办?”
“宁副使,宫规怎么还能忘了!快带她走!”
他扇了扇冲鼻的血腥味,颇有些责备。
宁峥挑眉看向云露雪:“我只是个带路的,三殿下,这位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苏公公。”
李稚眉心拧成一团,想上前解释,可又不知如何说,表情十分古怪。
云露雪倒是毫不犹豫,说辞早已想好,平淡开口:“父皇下旨召我即刻回京面圣,苏公公,你有何不解?”
“何时有此旨意?我伴驾并未听闻!”
苏志明心里大呼不妙,压着眉毛怒声责问,“三公主,陛下当年可是下了旨的,让你于兴国寺修行,无诏不得回。如今诏书何在?若无诏书老奴劝你还是歇了心思,连夜回兴国寺,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也罢了。”
云露雪表情轻蔑:“苏公公,我见我爹,这是家事!怕是还容不到你来置喙!若非父皇召我回京,今日唐突面圣,我也是身首异处,你大可不用替我担心。我的尸首也自有人收!”
说着她便朝殿中走去,苏志明错愕之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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