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都给我绷紧点儿!再有那贱皮子手脚不干净,这就是你们的下场!”一阵嘶哑又扭曲的声音好像要扎到人脑子里似的。
微微抬头,一个花白头发但用布巾包着的嬷嬷站在场中央,面色很是不好看。她后面是一个被吊起来的血糊糊的小人,或者称其为被血包裹起来的茧更为合适。在其周围有两人手握长鞭,鞭上零星分布着倒刺。而在老嬷嬷周围则跪了一圈身着豆青色夹袄的小姑娘,一个个抖如筛糠,半跪半坐在那冷冷的青石砖上。
“你们既然已入了这宫门,那就是宫里的人了,行事不规矩都是要丢命的,更何况这偷窃之罪!今日观刑也是让你们长长记性,紧一紧你们的皮子……”
中间的嬷嬷声音尖利又刺耳,鼻端似乎还能闻到那血腥味儿。好不容易嬷嬷放了她们回去,不知何处去的她在寒风中抖个不停,但周围都是跟她一样战栗的小姑娘,她也就不打眼了。
突然一只手拽上了她,“小芾,我动不了了,你带我回去,我藏的米糕……都给你。”一道细小又颤抖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刚得知自己名字的小芾一把握住那只手,跟着众人一起颤颤巍巍地走向一处狭小的房间。
进了房间,与她说话那人直接就扑到了石炕上,似乎那个姿势能带给她力量似的。
小芾还呆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的床位。而在众人眼中她不过又是一个被吓傻了的小可怜罢了。
“小芾,先暖一暖,什么都不要想了。”一个明显成熟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然后她被拉到靠着墙的一个铺位。
她没有开口,学着像他人一样蜷缩在炕上,这是本能。
渐渐地,狭小的房间越来越安静,于是就显得那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玉兰没有偷东西,她没有!她不过是看到了呜嗯……”好像是被人捂住了。
“她偷了!你记住!玉兰就是偷了东西!”那个瘦小眼中却带着狠厉的小姑娘捂着旁边人的嘴,又冲着屋子里的人说道,“玉兰就是偷了姑姑的钱串子,对吧?”语气里有威胁却也带着三分恳求。
都是十二三的小姑娘,被如此凶狠的眼睛盯着,屋里的人都急忙点了点头,没人想知道玉兰看到了什么,她们甚至都不想记得玉兰是谁。
那小姑娘把眼神转向小芾,小芾一愣,后又对着她点了点头。她似乎当惯了旁观者,还不习惯对他人的行为做出反应,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占了的这副身子的主人是谁。
夜到来了,这个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丁点儿夜晚的光亮,小芾也慢慢地睡过去了。
……
一声悠悠的钟鸣,小芾立刻睁了眼睛,这幅身体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与她同时起来的还有昨晚那个逼她点头的小姑娘。不过一息,屋子里的小姑娘们也纷纷起身,瞧瞧门缝,天还未亮。
大家昨晚都是和衣而睡,不只是忘了脱下,实在是这天气太冷了,无处不在的风刮骨一般绕过众人身旁。
小芾跟着同屋子的姑娘快步走到一间还算气派的厅堂,混在大家中间站着,也幸好是一个屋子里的人站在一起,要不然站错位置今日可是麻烦了。
“看看你们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主子们看到污了眼睛,你们是要掉脑袋的!”一个姑姑站在大家跟前瞪着她们,刚站稳便开口训斥,“进宫三天总该有点长进了吧,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你们必须在这半年里把规矩给我学到头发丝儿上,这里从不养闲人!这是为你们好,姑姑我可没那个耐心一个个逼着你们学,学不好的没有饭吃,跪上一个时辰后再学,学不好就接着罚跪,直到学好了为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参差不齐又软软的声音响起。
“听明白了吗?”比刚刚的声音多了一分严厉。
“明白了!”
“说话前加上奴婢二字,明白了没有?”
“奴婢明白了!”
姑姑在这个厅堂仔仔细细地把每个人的站姿都矫正了一遍,然后就喝令大家按照刚刚教的姿势站着,她自己倒是坐在了一个杌子上,喝着旁边小丫鬟递过的茶水。
陈旧腐朽的气息无处不在,让人不适却始终无法避免。
日头上来了,有几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但还是撑着一口气。最终还是有人倒了下去,没有人理她,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的人更多了。
似是到点了。
“都拖下去。”姑姑冷漠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话,原本微微打摆的几人立刻稳住了身形。
拖到哪里去?所有人都想知道,但没有人敢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正当时,姑姑终于松了口,“行了,跟我吃饭去吧,吃饭的规矩也大得很,学不好也就不用吃了。”
小芾站了许久其实也有点吃力,但这副身体似乎做惯了农活有把子力气,便还能撑下去,于是她混在大家中间慢慢挪动。
不过一个上午,小芾便把与自身有关的事儿捋得清清楚楚。
她是李氏女,单名一个芾字,大概是取自繁茂之意。这里有名有姓的人似乎很少,她们一个屋子里挤着八个女孩儿,只有小芾和昨晚带她找到床铺的那人有正经的名姓。其他人不是丫头、妮子就是招弟。
在这里,有名有姓就意味着是被宗族庇护的人儿,且上了族谱,也不知道这小芾是为何来的宫里。
虽然对如今的情形不大了解,但她做到安安稳稳还是可以的,毕竟她占了这副身子,也不知原来的“她”还会不会回来。
……
大家擦着黑回到小屋子里,小芾刚刚跨过门槛就听到小妮喊她:“小芾,我只剩这一点点米糕了,说好给你的。”说着就递过来一块布,小芾缓缓打开,看着眼前的渣渣,她还没有吃过糕点呢。轻轻用舌头舔了舔,甜的仿佛有股暖流一下子流到了她的心里,这米糕有记忆中大米的味道,有一点点潮了,但应该没有坏。她看着小妮盯着她流口水的样子皱了皱眉,准备递回去却被她挡了回来,“你快吃!你吃完就把帕子还我,说了是给你的就是你的,要不是你拽我回来,我肯定瘫在那里要被骂的。”说着说着小妮的脸就白了,似乎是想起昨天那飞溅到身前的血。
小芾一点一点把米糕的渣渣吃完了,甜的有些腻人了,不过这也是她目前为止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小芾吃得很慢,吃得很仔细,但直到她吃完,屋子里还有两个人没有回来。大家都知道她们两个在今晨晕倒被姑姑喊拖下去后就回不来了,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在这宫里,命是最不值钱的。
“她们应是去了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地方了,我进宫前爹娘曾百般嘱托我一定要好好学下去,要不然肯定会被分到那些腌臜之地。”周雅倏地开口,打散了屋中的沉寂。
“周雅,你家里不缺吃穿怎么也把你送进宫了?我和姐姐就是被爹娘给骗进来了,卖身的二十两我们一点也没拿到。”这是昨晚呜咽着替玉兰抱不平的六丫,“那牙婆还说进宫了吃得好穿得好,但这里要命啊。”
小芾忽然想起早晨她曾在包袱里里摸到的那几粒硌手的东西,是她卖身进宫的十两银子吗?
“啪!”六丫的背上被拍了一下,“六丫别乱说话!”
“我是周家人,我们那里适龄的女孩都要进宫的。”周雅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捂住嘴,“这个我不能和你们多说。”
但这一举动却恰恰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以至于小妮和另一个叫冬梅的女孩天天围着周雅转。要不是六丫有她姐姐的镇压,说不得她如今也在奉承着周雅。
小芾觉得这样不好,但又没有立场对小妮说你别缠着周雅了,只得咽下嘴里的话。
后来小芾才知道,周雅的周是周贵妃的周。
……
匆匆一晃,三月已过。姑姑说等春末时节她们便会被分到各个宫里当差。
仅仅三个月,她们这一批小丫鬟就走了十之六七,其中大多是去了此生都见不到主子的腌臜地,还有一些则是被活活磋磨死了,甚至有人受到惊吓后引起了高热,没过两天人就再也不见了。这段时间,单是行刑小芾就见了三次,这也狠狠的震慑住了一群丫头。不过庆幸的是,小芾和其他五人仍是挤在这一方小小的屋子里,并未再走人。
三个月里,她们这个小屋表面上众人井水不犯河水,看起来还比较和谐,可私下里的阵营却早已泾渭分明。五丫和六丫这亲姐俩一直待在一起,五丫把六丫看得比看眼珠子还紧。而周雅在三个月里把小妮和冬梅硬是绑到了一条船上,期间周雅曾多次诱惑小芾,但都被她装疯卖傻混了过去,甚至为了让周雅放弃蛊惑她,小芾甚至有两次主动犯错,吃了好一顿鞭子还饿了两顿,直觉告诉她不要接近任何人。不过也正是这两次不该犯的错,成功让周雅放弃招揽小芾。
小妮还是带着善意的,在小芾被罚的时候给她带了饼子回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藏回来的,但小芾看着她与之前无二的笑脸,低下头默默就着水啃饼子。
……
“娘娘,太子身边可不光有皇后娘娘的人,我们安插人手进去若是被皇上发现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还用本宫教你吗?唐公公这是看本宫被禁足了,想找新的靠山了?”一个女子斜倚在榻上,动作虽有些不合规矩但仍有一股写意风流的味道。眉如弯月,却似刀一般凌厉,双眸含情缓和了其眉的锋势,这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再加上那自入宫起就一直盛宠至现在的骄傲,贵妃娘娘眉目间的恣意无人出其右。
那唐公公四肢匍匐在地,两股战战,不知作何言论。
“吾儿齐琮定要入主东宫,谁都拦不得我周氏门楣崛起,唐公公可听明白了?”此时的贵妃眉目间带了些许疯狂,却让整张脸更加艳丽,更显娇贵。
“奴才……定全力以赴。”唐公公似是认了命,缓缓退下。从他贪心想往上爬寻求出头之日,还参与这事儿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如今只有苟活下去,贱命那也是命,谁舍得去死啊!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贵妃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这博弈谁赢了都好。她的棋可终于开始下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连掐断在掌心的指甲也不曾在意。
……
“咳咳…咳……”
“娘娘喝了药还是一直咳,那群太医怎一点都不尽心?”
“本宫身子本就虚弱,怨不得太医。”
“娘娘这病反反复复不见好,太子殿下可是来凤梧宫多次了,可未曾有一次见到娘娘。”说罢便不再开口。
“不见太子是对他好,咳……皇上不待见本宫,本宫更不能因此让皇上恶了阿瑾。他本就无意我儿入主东宫,若不是先帝英明留下肱骨大臣,阿瑾连该有的嫡子尊荣都没有!贵妃势大,可笑皇上竟看不出周氏一族的心思,他满眼都是周宁蕊那个贱人!我万氏对大齐忠心耿耿啊,可如今忠国公府还剩几人啊!”皇后苍白却仍婉约大气的面庞晕出一丝血色,“我儿年幼初入东宫,说来本宫还要感谢贵妃,若不是她有了身孕,皇上也不会被老臣们胁迫立东宫,稳朝政。”说到这里皇后讽刺一笑,只觉命运荒唐。身旁的大宫女竹屏和温嬷嬷只心疼地看着主子,她们都没有打断皇后,许是知道皇后此时需要发泄。
“贵妃命好啊,皇上心心念念护着,如今又‘诞下麟儿’,周氏一族有何功勋竟被封为侯府?如今周家胃口大了,竟开始肖想东宫之位了,本宫还没死呢,我万氏一族可是老祖宗嘉奖的忠勇之辈!”皇后顿了顿,想起了什么,“竹屏,传信告诉兄长让他亲自盯着阿瑾的武学,莫被人钻了空子。我儿虽年幼,但四皇子可是仍在襁褓之中呢。本宫还不屑于对一小儿动手,不过这宫中人口杂乱,总有用命搏前途之辈。”
皇后低下头轻轻说:“这大齐终是吾儿的,皇上昏庸,但朝政民生可不能跟着平庸,让兄长及各位大臣务必守好这社稷,吾儿不光要那个位子,也定会是个明君。”
竹屏还有温嬷嬷听及皇后的低声细语就已跪爬于地,心中惊惧不已。她们知晓皇后对皇上已是死心,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后提及皇上用了昏庸二字!甚至,甚至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你们怕什么。”皇后说到这里反而闲适了起来,虚虚靠在背椅上,“本宫这一病,宫里的牛鬼蛇神都钻出来了,正好,她不是想当皇贵妃吗?皇贵妃?位同副后,掌凤印,摄六宫。那这宫权就给她吧。”
“娘娘不可啊!陛下才因此事禁足贵妃,娘娘怎可长他人志气啊!”
“呵,你当皇上当真因此事禁足贵妃?怕是有一日她想当这六宫之主皇上也会纵着她。禁足可不是惩罚,还是保护,皇上用心良苦啊,生怕贵妃风头过盛被打为妖妃。这禁足完了,贵妃可就成了皇贵妃了,本宫为何不现在成全他们?到时候这乱起来,本宫还能看个热闹,这宫里越乱越好,阿瑾需要时间成长,哪怕是皇上都不能挡吾儿的路!”
……
小芾现在正抱着自己的包袱走在宫墙之中,在她前后还有许多同她打扮一样的姑娘。这次一分开,可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李芾,你们三个跟着晚亭姑娘去瑶华殿!”
小芾与另两位一起拜过掌事嬷嬷,又向那晚亭姑娘行了礼。
“跟我走。”晚亭姑娘在前面带路,一边又时不时侧着身子对她们说,“瑶华殿主位是我们舒昭仪娘娘,娘娘性子很是和善,还有柳婕妤和安美人。都仔细着些,莫冲撞了贵人们。”晚亭顿了顿,“三等丫鬟住在瑶华殿的东北角,离殿门远得很,会有嬷嬷告诉你们该做些什么,平日里老老实实地不会有什么事儿,若是谁动了些歪心思,你们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晚亭说完便不再开口,安安静静的在前方带路。
“这是哪里的小丫鬟啊?”一个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来,真是应了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盘。
“奴婢见过柳婕妤。”小芾忙跟着其他两人跪下。
“回婕妤的话,这是刚分过来的三等小丫鬟。”
“正正好,我这里刚打发走一个,正缺一个二等丫鬟,我留一个小丫头慢慢调教吧。”那声音漫不经心的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晚亭姑娘想要辩驳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柳婕妤看晚亭不再开口,满意地笑了笑。
“抬起头来,我看看。”
小芾跟其他两人照规矩微微抬头,只一会儿,柳婕妤便选中了一个肤色微黑的姑娘,那丫头神情明显激动了很多,在贵人身边伺候可是独一份儿的,想要往上爬也得有主子赏识不是?
“就你了,带她下去。”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众人仍在行礼。
小芾和另一人跪在地上倒是还好,晚亭则是半蹲的姿势,柳婕妤一直不叫起她也不能起身,直到看不到婕妤的身影晚亭才缓缓起身。后一言不发把她们带到屋子里便走了。
小芾心里想:一来就看到柳婕妤刁难舒昭仪的人,她们还偏偏见到晚亭吃亏的一幕,真是飞来横祸。希望晚亭姑娘能大度一点,不要连带着恨上她们俩。
此话不提,那边晚亭一回到主殿就去找了舒昭仪。
“娘娘,柳婕妤分明是刻意等在那里拦人的,谁人不知现在的小丫头们家世清白的多,身后无人。她特意在这个时候打发掉身边的丫鬟,不就是为了拔了身边的钉子吗?”
“背后有没有人也不是她说了算的,她选了个什么样儿的丫头?”舒昭仪缓缓开口,糯糯的语调只让人觉得她温和敦厚。
“婕妤选了个农家女,也没有正经名姓,看着胆小懦弱,不甚聪明,是个好拿捏的,不过也瞧得出来是有几分贪心的。”
“其他两个呢?”
晚亭仔细想了想:“一人颜色颇为清秀,一举一动颇有章法,双手白嫩,想必不是做惯了活计的。另一个丫头看着不大起眼,不过肤色还算白净,瞧着也规矩,见她并无佩戴首饰,包袱布料也是农户里最常用的粗布,有些磨损但整洁干净,奴婢倒是说不准了。”
“查查她,如今不必急着拉拢,她若是能守得住,以后也是一个可用之人。”
“是。”
……
小芾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翻来覆去查了个底儿朝天了,现在她正摸着自己的银钱算账呢。
三等宫女月钱是三两,不过到她手里不过二两三钱,即便如此,小芾觉得这也很多了,她听其他人说一两银子紧着花能供一农户大半年的嚼用。
算了算账,她手里现在有十八两银子,这还是她给当初的掌教嬷嬷送了十两的缘故,要不然她怎会来到这瑶华殿?银钱是个好东西啊,她得再攒一攒,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为什么把她送进宫里的,但看着干净包袱里那针脚细密的小衣,还有那卖身的十两银子,加上这一双与他人比仅是略带薄茧的手,她的父母一定对她很好,那她也得学会投桃报李,毕竟不知不觉的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子,替她全了因果也是应该的。
衣服和胭脂水粉都有内务府管着,这个倒不会克扣了她们的,毕竟万一有主子看见个妆容不整的奴才污了眼,最后还不是内务府背锅?再说了,她年纪小,皮肤在宫里养的不错,也不在主子们眼前伺候,略施薄粉也够了,每月领的胭脂水粉还能再转手卖出去。
那等到明年能在宫门口见她父母的时候,她还能再攒上三十两,她自己留一点,其他的都给了他们,想必小芾若是还活着,也是这样想的吧。
“小芾,今晚你替我当值吧,我去给我干娘贺喜去。”这是和小芾一同来瑶华殿的姑娘,名叫盈盈,“待我回来教你新的针法。”
“好,今晚我替你。”小芾默默应了。
等盈盈出了门,屋子里其他人冲着小芾说;“你做什么答应她,昨儿个你刚当值一宿,今晚还要熬一宿,明天还有明儿的活计呢,你也别嫌我们多嘴,累的可是你自己呢。”
小芾抿嘴笑了笑,“知道各位姐姐是为我好,但盈盈不是说要教我新的针法么,我不过想要多学点针线活儿,到时候把东西缝给我娘看看,让她也照着比划两下,家里也算多个进项。”
“唉,我那老子娘见了我就知道问我要钱,小芾进宫不满一年,明年才能去宫门口见家里人儿,我今年还得把银子给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算的,我的月钱他们比我还清楚。”
“你不给不就行了,攒着钱等到能放出宫就找个人嫁了,手里握着钱比什么不强!”
“说的也是,但咱们还能等到放出宫那天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小芾默默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她想学绣法是真的,不过不是为了给家里添个进项,而是无聊罢了。况且在这宫里什么都不做比忙忙碌碌更加显眼,给自己找个活儿干,也是安一安其他人的心。
……
光元十五年
小芾来宫里已经一年多了,今夜她当值,入了秋,天气越来越冷了。不过她自己掏了些银钱找人换了几块碎碎的兔子皮,给自己缝了个内搭,穿上暖和多了,要不然晚上可怎么熬过去。
她们比不得二等的丫鬟,分到的都是些守着炉子的活计,再不济还能和人换个班儿。三等丫鬟就只能死瞪着眼睛守在屋檐下,看哪里有落叶就急忙捡起,哪里需要人手就过去搭把手,反正最后也没好处就是了。
与此同时,离这里不远的欢颜宫又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娘娘,我们安插在太子身旁的人都被处理了。”来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
如今的皇贵妃越来越偏执,稍有不如意之事身边人便会遭殃。以至于各方势力都不敢在皇贵妃身旁留下重要的眼线,大家都觉得这个女人想皇位想的要疯了,递出来的消息也无关紧要。于是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身旁便处处是杀机。若不是皇上护着,四皇子能否过了周岁还另说。
“处理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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