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诀松了口气,撑着伞一同往府外行去。
“其实刚才雷声响起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在吓他们来着。”他随口搭话,“你不是雷属性灵根嘛。”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得是大乘期仙人的本事。”岑如练抬手,接住伞外的几滴雨珠,又甩掉,“你太看得起我了。”
戚明诀挠了挠脑袋。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诶呦,老爷——!!”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女人的尖叫声。
“扑通——扑通——”还有接二连三昏倒在地而溅起的水声。
“站住!”数名小厮踩着雨水追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是你们杀了老爷?你们怎么敢的?!”
岑如练认出其中一名是早间买蒸饼时遇见的那位,便打了个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那小厮打了个寒颤:“说、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你!”
“嗯?”岑如练眉梢微扬,“今早是你先同我讲话,我还以为你我先前认识……”
“胡说八道!”小厮打断她,操着一杆及人高的铁锹当头拍来,“你这心狠手辣的妖女,我要替我家老爷报仇!”
其余小厮有的持锄头,有的持钉耙,纷纷义愤填膺,要为死状凄惨的赵成仙讨个公道。
岑如练欲抬剑——断剑绕着两人转一圈便可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农作工具拦腰劈断。
戚明诀担心她的身子,制止了她,自个儿指尖亮起一点碧光,落地生根,长出数根青藤,将一众小厮的双手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你们!”
岑如练回头望了眼赵成仙的尸首,叹口气:“不是我们。”
“老爷他、他头都掉了,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岑姑娘,你那把剑上的血可还没擦干净呢!!””
岑如练垂眸,确有少许血珠未被雨水冲刷干净。
“你少血口喷人,分明是这姓赵的起了邪念,受歹人忽悠,事没办成,才被灭了口。”戚明诀没好气地呛他,“爱信不信,我们走!”
其实岑如练觉得那小厮说的不错,剑上沾血,的确容易联想到那处,她倒没有生气,还想好好同他们解释来着。
没想到戚明诀语气冲得很,她便也不拆台,侧身从人缝中挤出去。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那小厮失望中夹杂着愤怒的嘶吼声骤然响起:“你不是这样的啊!岑姑娘,你不是这种滥杀无辜的黑心仙人啊!!”
明明是那样善良又热心肠的人……
岑如练听见这话,顿住脚步,转身:“你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
语调不升反降,不带半分恼怒,问得诚心实意。
“好了,没必要同他们再纠缠下去。”戚明诀小声劝道。
岑如练不动,依旧看着那人,竟发现对方嘴皮发颤,眼中蓄泪,仿佛失望到了极点。
她不解,接着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黑心的还是白心的,我该是什么人,与你有何干系?而且赵成仙确是自作孽,你若执意那般认为,便随你,我也不在乎。”
说罢,不再停留,离开赵宅。
戚明诀偷偷看她脸色,见她不像是动了气,才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今早见过。”
“这倒怪了,听他那话像是责怪你,他有病吧,他凭什么……”
雨渐渐停了,戚明诀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麻利地将旧纸伞收起来。
岑如练把它收回草木乾坤戒。
暴雨过后的空气总是干净许多,脚下的泥土也松软一些,踩着还挺舒服,就是不小心踩到坑洼处,总会溅起泥点子。
她专心挑着平整处走,可戚明诀不知道什么毛病,一定要紧紧跟着她,于是乎——她刻意避开的蓄了雨水的坑洼,他总毫不留情地一脚踏上去。
泥水四溅,无差别攻击。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溅起的泥点脏了裙角时,岑如练忍无可忍,反手一掌将他推至二尺以外。
戚明诀没站稳,险些一屁股坐地上。他不明白:“……为何?”
岑如练沉默片刻,指指自己的裙角,又指了指他那双不长眼色的脚:“带着它,离我远点。”
“……”
戚明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头看路,再也不随便踩水坑了。
*
酉时初,二人出了林子。
眼前竖着块气派的石碑,上刻镇名,镇名探花。碑后刻数行小字,提及“探花镇”一名的由来——镇子不大,坐落在蜀京城郊,前些年撞了大运,竟破天荒出了个探花郎,乡里邻间与有荣焉,干脆直接改了名。
“哟,探花郎啊,了不得。”戚明诀诚心赞叹。
“那是什么?”岑如练问道。
“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仙门同辈中修为排行第三的人。”
第三……岑如练肃然起敬。
说起来,不愧是出过探花郎的镇子,街上道路修得平整稳当,比墨河村那经由人脚日复一日踩踏而成的纯天然泥土地好了不知道多少。
道两旁还开着各式商铺,卖布的,卖胭脂的,卖话本子的……戚明诀的视线落在一家糕点铺子前,盯着门口牌子上的字看。
岑如练也看过去,铺子卖的是竹叶糕——五文钱一块。
好贵。
思及不甚富足的身家,她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按捺住冲动,阵阵竹叶清香却争先恐后地钻进鼻中。
“这个看上去挺好吃的。”
戚明诀此时扭头看向她,两眼放光,怀的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完蛋,早知道就不该给他买蒸饼,怕不是叫他误以为她是个多有钱的主。
岑如练犹豫:“我……”
戚明诀期待:“想吃吗?”
想吃,但没钱。
岑如练抿了下唇,还没说什么,这厮已经三两步冲进铺子,捧着两块新鲜出炉的竹叶糕跳过来。
“喏。”他分给岑如练。
岑如练承认,虽然是个不愿承别人情的性子,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蹭吃蹭喝的滋味也挺爽。
“多谢。”她暗喜。
“一直很好奇来着,原来真的这么好吃!”戚明诀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手中那块,心满意足,摇头晃脑,“纸片人诚不欺我……”
“那是什么?”岑如练又听不懂了。
“哈哈,没什么……我爹的小名。”戚明诀紧急刹车。
他这一激动就竹筒倒豆子的毛病得改改,别被人当神经病了。
“诶,你看前面。”戚明诀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的华丽小楼,说道,“大过年的竟如此热闹,过去看看?”
岑如练点头:“好。”
走近了,听得小楼里面传来笙箫曲乐,和着柔婉缠绵的歌声,香烟缭绕,红纱轻舞,旖旎醉人。
一名妆容艳丽的少女见了两人,眼前一亮,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里的帕子,手腕柔若无骨,尽显媚态:“公子,进来玩啊!”
岑如练吃完了竹叶糕,抬眼见人家热情招揽,小声说了句“好漂亮的姑娘”,而后便欲过去。
戚明诀忙叫住她,视线从门头挂着的牌匾上收回来。
“呃,还是赶路吧。”
“不是你说想来看看的吗?”岑如练疑惑,指了指那姑娘,说道,“在招呼我们呢。”
戚明诀面露难色:“这个……”
“怎么了?”
“里面应该是……那种地方。”
“哪种?”
戚明诀话在嘴边,但又不好意思说:“就……”
“我要进去。”岑如练不管他。
“……”
那姑娘瞧两人犹豫不决,柔柔拨了下头发,笑意盈盈地走过来,语调绵软:“二位贵客瞧着面生,想必是刚到咱们探花镇吧?若今夜想寻个乐子,咱们红袖楼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她嘴上说着二位贵客,其实视线一直落在戚明诀面上,眼波流转,千娇百媚。
戚明诀根本不敢同她对视,眼睛盯着前面的石阶,像是要把它盯穿。
“你别看他了,他不想进去。”
岑如练抬步走上台阶,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微光。
姑娘还在努力,想将戚明诀钓上钩,却听得前面的人说道:“我才是客人,你不招待我,硬要去贴他冷脸做什么?”
她不甘心地又向戚明诀抛了个媚眼,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姑娘跺了跺脚,恨他是个木头疙瘩,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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