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
郭兆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费劲心思,筹谋了这么许久,自以为就要大功告成,却没想到会这个结果。
可笑。
太可笑了。
眼前这个享尽世间无上权力,万般尊贵加于一身的当朝天子,竟然不是龙脉所选定的人。
连这种货色都能当皇帝,凭什么?
皇帝痛苦地咳出几口血,朝殿外呼喊道:“来……来人!护驾!”
郭兆廷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不远处的那张龙案。
面对着唾手可得的权力,他却不能直接据为己有。
想要成为这个朝代的天地共主,变成真正的‘主宰之人’,就必须在天地间清浊之气堕入混沌之前吸入龙脉,完成化形后方可登基称帝,否则将会遭到龙脉的反噬。
郭兆廷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所以在匆忙的一瞥后,他转而思索起来。
不是当朝皇帝,龙脉还会在谁得身上?
想到皇室这一脉还有几位并不惹人注意的闲散王爷,郭兆廷决定一一来试,总会试到他想要的那个人。
这时,外头的皇城守卫也闻声而来,与走出刚殿门的郭相迎面相撞。
宦者与守卫一眼就瞧见了殿内还在吐血的皇帝,当即一声令下,将郭兆廷团团围了起来。
然而,后者只是一甩袖袍,顷刻间数道电光便将面前的几人击退数米。
“碍事。”
远处的守卫听到此处骚动也纷纷调兵过来,郭兆廷稍作权衡,还是觉得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
正打算走时,忽地觉察出一丝不对。
他抬头看天,双目陡然间瞪大了。
——自己布设的冻雨灾害,竟然被破除了。
另一边,沈彧薇摧毁了灵山脚下郭兆廷设下的祭台之后,便匆忙赶来皇城。
这一路上,她听闻司空氏与萧氏同时获罪,不同的是司空氏已全族被灭,而萧氏目前只是被软禁了起来。
沈彧薇有些担心萧辞川的安危,可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郭兆廷。
如今她虽然已经破除了这场冻雨灾害,可因郭兆廷做了太多祸事,天地清浊之气已被破坏,而这应当也是他等待了这么久的唯一时机。
所以沈彧薇必须要赶在他成功夺取龙脉之前,阻止他篡改这个时空的秩序。
在她夺取系统后,很多从前难以明晰、难以解释的事情都自然地有了解释。
沈彧薇知道,作为掌控王朝秩序的龙脉,不仅仅是一种守护王朝权力的力量,还会附着在这个朝代的天命之人身上,守护着那个人,一如守护着整个王朝的兴衰。
那么郭兆廷接下来要下手的人,一定就是皇帝。
而现在唯一能让沈彧薇稍稍安心的是,她破除了这场冻雨灾害,阻止了郭兆廷对天脉的进一步影响。
有这一层缘故,即便郭兆廷此刻已经开始吸取龙脉,也会因所布设的灾害终止而受到影响。
这样一来,便给了她营救的时机。
还来得及。
沈彧薇掌心化风,控制着风向将自己带离地面,朝着皇城大殿飞身而去。
在她身后,街上的百姓都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有人喃喃道:“这……这是仙人还是妖祸?”
“当然是仙人!”
另一个百姓起哄道:“这冻雨停了,可不就是仙人的功劳!”
众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纷纷朝着沈彧薇飞离的方向跪身叩拜。
沈彧薇这一路上很是吃力。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御风飞行,她不仅要时刻留意着方向,而且还要注意控制风力的大小,一个不留神很可能挥出一道飓风。
那样她离原本的目标就更远了。
快到皇城边时,沈彧薇无意间看见草地上一块黑色石头样的东西在不住地挪动。
她感觉有些眼熟,正感到奇怪时自己已经飞出很远了,再回想那块石头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小白?
那只墨龟。
可它不是应该在江南吗?怎么会爬到这来了。
沈彧薇的疑惑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又想到了萧辞川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更是心乱如麻。
终于赶到皇城,沈彧薇飞身直接来到皇帝的居所,却见皇城禁卫军将这处居所里三层外三层地守卫起来。
沈彧薇瞬间明白这一定是出事了。
挥起一道大风将门口的守卫掀走,继而破门而入,只见皇帝一脸虚弱地躺在龙榻上,一旁还守着数十名医官。
“你……”沈彧薇刚一开口,门内守卫一左一右地拔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你要做什么!”
龙榻上的皇帝也受惊不小,看清来得人正是灵台府的官员,可手段却如郭相一般不人不鬼,当即喊道:“快来人!护驾!”
沈彧薇没有时间和他废话,当即道:“郭兆廷对你下手了?你怎么没死?他人在哪?”
皇帝听到她竟说出如此悖逆的话,又气得一阵咳血,断断续续道:“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反了!”
守卫呵斥一声,就要对她动刀,却被沈彧薇一个掌风掀飞到两侧。
沈彧薇疾步上前,一把揪住皇帝的衣领,与他对视道:“郭兆廷人在哪,说!”
“他是个妖怪!还差点在御前刺杀朕!”
皇帝看着她面上不带一丝血色,眼眸也不似寻常人那边,又怕又恨,委屈地道:“我哪知道他在哪!”
沈彧薇松开手,疑虑地打量了一个无用的皇帝一眼。
郭兆廷没有杀他,难道龙脉不在他的身上?!
沈彧薇忽地明白过来,飞身朝皇城外的王爷府邸而去。
亲眼见到这人在他面前御风飞走了,皇帝更是感到十分惊异。
方才听她的意思,似乎和郭兆廷不是一派,而再回过头看看四周的守卫,皇帝更加感到失落。
这些人平时领的饷不少,可真到了关键时刻,竟没一个能护住他的!
失落之际,皇帝竟又有些怀念起他的小叔。
萧辞川虽然对他严厉一些,可倒是真为他好,但现下说什么都晚了。
皇帝长叹一声,突然间听到殿门外一阵骚动。
“啊——鬼啊!”
皇帝听到这话,还以为是郭兆廷又杀了回来,当即爬到榻下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殿内的医官也都四散而逃。
皇帝正往床榻下钻时,却被一双手按住,拽了回来,这熟悉的力度和手法令皇帝一阵恍惚。
再回过头时,看到那半张脸都侵染着鲜血的男子时,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皇叔——!”
皇帝被萧辞川揪住肩膀,怕得大叫起来,一如小时候那般边叫边哭,边哭边道:
“小叔……不是我害你的!都是那个妖相他逼我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索我命啊!”
萧辞川将他按坐到床榻上,道:“郭相在哪?”
·
沈彧薇匆忙赶到距离皇城最近的王爷府邸,却见到这样一幕。
王爷府中的众人全都哭丧着脸,几名美姬跪着围在王爷的床榻前,榻上之人如同被吸干了血气一般,形容枯槁,仅剩下一丝气息。
晚了一步!
沈彧薇在心底恨声道,再次御风飞起,如此接连追了两个王爷府,终于在最后一处府邸的庭院中找到了郭兆廷。
彼时郭兆廷正以雷电捆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那小童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被雷电带到半空的时候还在四下张望。
沈彧薇当即挥出一道掌风,趁着郭兆廷分神的功夫,她正准备用风力将那小童带到自己身边,可郭兆廷先她一步,将小王爷挟持在了自己手中。
“你放开他!”
沈彧薇道:“此刻整个皇城都传遍了你谋逆篡权的消息,皇城的禁卫军也在捉拿你,即便你真的夺取了龙脉,你觉得,这群人还会拥护你做皇帝吗?”
郭兆廷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说道:“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沈彧薇皱眉道:“我和你不同。”
郭兆廷笑了一下,道:“何必这样剑拔弩张,你我合力,在这个朝代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这样费力去救这些原本就与你毫不相干之人,又是何苦?”
沈彧薇道:“正邪不两立,没什么可说的!”
她说完,立刻幻化出数道掌风,沈彧薇控制着风向,逐渐朝郭兆廷的方向靠近。
随着数道气流绕着郭兆廷周围旋转,由沈彧薇手心催发的掌风也渐渐结合形成了一面风墙,将郭兆廷围了起来。
眼看风势已成,沈彧薇当即又催发出一道掌风,直接穿透风墙,急速地朝郭兆廷怀中而去。
后者一手幻化出数道雷电,抵御着风墙的迫近;另一只手则掐住小王爷的衣领。
待到沈彧薇的那道掌风近在咫尺时,郭兆廷不得已将那小童丢在一旁,另一只手也终于得空,化出一道雷火,轰然朝四下激发出一道雷电气流,破除了这道风做成的屏障。
而在下一秒,一道短剑朝着郭兆廷的方向直插而来。
郭兆廷因全部注意都放在了如何破解这堵风墙上,并未留心其他。
发现短剑再去避闪已来不及,他只得旋转身形,任凭那短剑插在了他的肩膀上。
萧辞川看准时机救人,飞步从屋檐上跳下,再一个利落的旋身一滚,再起身时已将小王爷护在了怀里。
“你没死?!”
郭兆廷退出半步,忍痛将那把短剑从肩膀处拔了出来,有些意外地看向萧辞川。
“这怎么可能!”
他是亲眼看见手下将萧辞川活活打死了,再将已经断气的他抬了出去,而如今萧辞川竟还能站在他面前,仿佛身上那些未干的血迹不是他的一样。
心念电闪间,郭兆廷忽地反应过来,对沈彧薇道:“是你,你做的手脚?”
“真是荒谬!”郭兆廷嗤笑了一声,随即道:“这般重要的东西,你竟然是给了他?!所以你想要阻止我,也是为了他?”
郭兆廷止住笑意,双眸变得阴冷无比,吐出的字仿佛都带着一股寒意:
“所以,他才是持有龙脉的那个天命之人,对吧!”
沈彧薇蓦地睁大了双眼,转而看向萧辞川。
是了。
他也是皇室血统,既然龙脉不在那几个皇子的身上,更有可能是在萧辞川的身上!
不等沈彧薇做出反应,萧辞川已抽出背上的大刀,朝郭兆廷发动了攻势。
他接连砍出两刀,都被郭兆廷躲开了,随即萧辞川将怀中的小王爷朝身后一丢,冲着沈彧薇吼道:
“你带着他走!”
沈彧薇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萧辞川,却没有动作。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中却难以自控地浮现出一抹癫狂神色。
原来。
原来如此!
龙脉所选之人,竟然是萧辞川,竟然就近在她的眼前!
郭兆廷苦苦寻觅至今方才寻到的人,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遇到了。
就差一步,近在咫尺。
在这里杀了他怎么样?
杀了他,夺取了他体内的龙脉,那么自己就将成为这个时空的主宰。
一切的秩序都将由她制定。
凡人的生死、自然的道法、世间的万物,她将成为主宰这一时空的天地共主。
一股莫名的、难以持控的、愈加膨胀的野心支配着沈彧薇的意念,以至于她呆愣了数秒,直到萧辞川喊了数次才回过神来,
不对!
自己在想些什么?!
沈彧薇拼命摇晃了一下脑袋,企图将脑海中那些不受控制的画面与声音都甩出去。
“哈哈哈哈哈——!”
耳畔传来郭兆廷狂妄的笑声,他在嗤笑沈彧薇,丝毫不加遮掩:“我早就说过了!你和我也没什么不同!”
“凡是取代系统后成为‘主宰者’,杀戮和掠夺,对权利的渴望,你和我都将是一样的!”
沈彧薇抬手抱住脑袋,只觉得头脑胀痛无比,郭兆廷的话却如同鬼魅一般,缠上了她:
“是不是在你的心底有一个声音,那声音告诉你,要一步步的向上爬!”
“看吧!龙脉所选的天命之人就在你的眼前,你不想杀了他取而代之吗?!”
沈彧薇痛苦地双手抱头,渐渐蹲了下去,她拼命地按住自己的头颅,企图靠这样来压制住脑海中那些可怕的声音。
那声音引导着她,诱惑着她堕入欲望的深渊。
“不如我现在放弃,将他交给你怎么样?”
郭兆廷的声音苍老无比,又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在这天地混沌,万法辟序之时,我一步步垒就的高台,最后这一步拱手给你,如何?”
萧辞川早已觉察出她的反常,将刀刃反过去,朝沈彧薇步步走来。
“你怎么样?”萧辞川道。
“别……”
沈彧薇的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只低声重复道:“别过来!”
“别过来!”
“别来管我!”
萧辞川一边躲避应对着郭兆廷的攻势,一边朝沈彧薇的方向而去。
在近到他身前时,却被沈彧薇挥袖召出的一道掌风掀飞在地。
紧接着,又是一道电光,萧辞川已再无力气去避,眼见那道电光即将击中身前时,沈彧薇忽地出现在他身旁,抬起一手,掌心的风控制住了那道雷电。
两种自然之力碰撞,发出一道巨大的坼裂声。
这一声过后,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萧辞川仰头,鲜血从他口中大口大口地喷涌而出。
他的漆黑的睫毛抖动了两下,视线垂了下去。
刀刃钝割血肉的声音。
是沈彧薇抬手,将萧辞川手中的大刀横在了他的胸膛前,稍稍施力,刀刃划破皮肤,渗出殷红的血来。
“我说了,别来管我!”
沈彧薇脸颊上也沾染了血迹,星星点点地,形成一个诡异的纹样。
“你想要……”
萧辞川的喉结蠕动了两下,因喉咙中充斥着血液,声音也显得格外虚浮:
“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给、给你……”
在萧辞川近乎于深情而绝望的目光中,沈彧薇忽地恢复了一丝理智。
当她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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