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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郎中令的指认

小说:

公子温柔以待

作者:

明月洲l

分类:

古典言情

燃烧的蜡烛,将殿内越照越亮堂。

“把她调进内殿,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青灵越?”孟柏眼底不善,又流转着猜测,“今日之事全因她起,此女动机不明,放在身边恐酿大患,殿下,风险大于收益啊。”

“怎么?”华清沉举着烛台,火光摇曳,他眼底闪过泠光,讽道,“莫非孟柏大人又想替我做决定了。”

孟柏一滞,紧捏着浮尘几番挣扎,垂下头,又成了那个暮气沉沉的老太监,“不敢。”

华清沉似乎不嫌繁琐,又拿起熄烛杆,将蜡烛压灭,扬起阵阵黑烟,“其他的,依你。”

犯事的所有人,在冷风中跪了一夜。

灵越罚三月银钱,不降反升,又被调到了内殿服侍。

剩下好些人回去就病了,有的甚至没有挨过这个寒冬,猝然瘐毙了。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

清晨。

蜡油燃尽,空余一室余香。

华清沉醒来,披上衣服,重复着日复一日睁眼必做之事,擦拭木古架上的铜剑。

门被轻轻敲响,外面人端着温热的洗脸水敛步走进来。

华清沉发现她脸上佩戴着面纱。

从进门起,灵越就看到那把含光锋利、尾端嵌有血红珊瑚的长剑,她神情恍惚,紧握住木盆,用尽浑身力气才使自己没失态。

洗漱好,华清沉坐在铜镜前。

帘子就上前给殿下编发,这小太监年纪尚幼做事粗糙,小手被冻僵抖得厉害。

怕他一不小心扯了头发,灵越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前接手这工作,殿下也没有阻拦。

华清沉的头发极黑,额前碎发松散,自然地向两边分开,露出漂亮而白皙的额头,华清沉生了张精致的脸,只是,时至如今变得成熟了,凌厉了不少。她指尖划过发丝分至两端绕后随意绑起来,用根缎带恰如好处的点缀在脑后,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冷香袭来,双眸如幽月星辰折射下潋滟湖光,美丽夺魄。

眸光戛然而止,她惊醒过来,当即跪下。

因为镜中那双眼正直视着她,如长刀破雪、正面直视她毫无避讳,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这双眼睛里,有我讨厌的东西。”他说。

灵越凝噎住,低落道:“是我的错。”

她懊悔不已。

是啊,对于公子这般风骨的人物,误落泥沼后,高洁明月抵抗得住侮辱、忍受得住诋毁,能明白所以的不理解。

却怎么能有怜悯呢?

这是对于他的侮辱,灵越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拳。

梅香丝丝缕缕自窗台飘来,清寒生涩、淡雅融洽,漫天大雪映照下,那抹梅红与雪白夺目异常。

这是今日的梅花。

“青灵越。”他低声念出她的名字,字字清晰,有种特殊的魔力,听着名字从他的口中念出,跪在地下的灵越身躯轻颤,仿佛灵魂距离在此刻无限拉近。

她满怀希冀,难道还记得吗?

他说,“这宫里各怀鬼胎的人数不胜数,我好奇,你是属于哪一种?”

这话让在旁昏昏欲睡、冲瞌睡的帘子顿时瞪大眼眸,瞅向她,相当警惕。

感受着脸上清晰的呼吸声,她鬼使神差喃喃:“公子,希望我是哪一种人?”

华清沉滞了下,“你在问我?”

希望被打碎,她收敛起情绪,“路遥知马路,日久见人心,我所做的一切并无恶意。”

这话和平日谄媚小人有相似处,但她仿佛就是随心而言、讲述所想,并没有掺杂一点虚伪。

华清沉目光灼人,是种审慎,挑起她的脸:“天下之法、执行不怠。你说世间丑恶之人不配活着,可惜美人枯骨、噬心腐恶,身为一柄刀本身就充满罪恶,你表面伪装得很好,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鄙陋的市斤小人,这样恶劣不羁的本性,难道会相信那些高谈论阔?”

灵越原本从公子碰到自己开始就紧张得要死,听到这话反而滞住了,她沉默很久,才抬头直视着华清沉认真道:“不是高谈论阔。”

“…什么?”

灵越再次坚定,“不是高谈论阔。”

“曾经我的确不信有人能出身高贵、却心怀世人,做尽谦卑之事,可后来的我信了,也晚了。”

华清沉抽回手,略有些生机的脸色再次恢复淡漠,“不要神化我,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圣人”

她只觉胸口疼得厉害,“就算砸烂神像,心中有神的人依然会在。所闻所见是否是假象,不是流言告诉我,也不是任何人告诉我的,殿下,我是用心来看的。”

指尖微蜷,华清沉眼垂,不再看她。

“…随你。”

一切打理好,她准备退出时。

华清沉却唤住人,指了指窗台红梅。

“扔了。”

“…是。”灵越道。

说实话,在内殿比外殿要清闲,除了书房禁止入内,只有太监孟柏偶尔进入整理,殿下性子清冷又很少使唤下人,帘子毕竟年纪尚小,摸索出规律每天干完活儿,就贪玩跑得没影儿,更何况又来了个事事上心的她,更没个正形。

亲身经历其中,才知道上至份例、下至膳食,克扣随处可见。

可奇怪的是,孟柏并不是个眼里容得了沙子的人,可无论建章宫内的人多偷奸耍滑,行事怠慢,只要不闹出大动静,他人几乎从来不管。

回想宫内恶劣传言,她更清楚了建章宫的处境艰难。

灵越对于殿下的照料可谓尽心尽力,她性情孤僻,每日除了和无桂这个小太监多说两句,做完自己分内之事,便安分守己。

经泼水一役即便有人敢为难,也不再当面起冲突,只是会偶然有几起宫人被套麻袋打闷棍的怪事出现。

多日行事下来,连裴淮延见了她都不再那么冷眼相对,只是纯当看不见。

时冬枯寒、树叶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宫外疫病严重、宫内人人自危,整个王宫廊檐回绕间竟显露出萧瑟气息。

灵越路过素月潭,这地方偏僻,少有人来往,湖水在这冬日泛起轻烟,更添上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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