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落锁之声,她仍懒懒倚在哪儿。
他问:“自己都吃不饱,为何给他?”
她厌烦道:“我不喜欢吃窝头,又臭又硬。”
肃月潭不相信,“你不是很爱惜那破袍子?怎么又舍得给他了?”
灵越轻笑,挑衅般仰面望他:“郎中令既说那是我的破绽,我如何处理我的破绽,莫非还需要您的首肯?”
这是肃月潭明白自己私心后,第一次见她,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也不懂是否是错觉,灵越之前与他也是争锋相对,但并不像今遭这般明显。
回想这几日,并没有谁来探望、或是传递消息给她,于是他问:“你认识他?”
“你是管理天牢的人,你都不认识我又如何认识。”
“你对他,挺好。”他探究道。
“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你可不是这种好心人。”
瞧两人诡异和谐画面,肃月潭莫名有些吃味,“这只疯狗在狱里待了许多年,无论谁关在他隔壁,他都会发疯,而你挨这么近,他竟然没有为难你。”
他话锋一转,“不懂你是手段了得,还是天生就吸引怪物的喜欢。”
灵越背脊又软下来,懒懒地靠回去。
“话并非好话,我就当是将军的夸奖了。”
肃月潭觉得她还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他眉头紧锁:“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
“您又何需看懂我?肃将军看似威风,不也是一个拧巴的人吗?”
心似被开了个小口子,他不喜欢这种被探究内心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在牢里你还那么无所顾忌,听着,牢里那个女哑巴已经死了,与此同时太子正向我讨要你,看来太子决心已定了。”
灵越轻应一声,并不意外。
肃月潭细细斟酌起她反应,“你并不欢喜?”
她反问,“我需要很欢喜?”
肃月潭停滞半晌,声音低沉:“或许另一个消息,能让你很欢喜。”
话语间他那双敏锐眸子,正时刻注意她的情绪,“三殿下已经奏疏王上,要纳你为良侍。”
……
静默半许,灵越喉咙生涩:“什么?”
她难以置信,瞳孔中闪烁着惊愕与不可思议的光慢,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身躯因震惊而微微颤抖,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听错了。
因为她耳朵从听到这句话时,就似炸开般嗡鸣不断。
“殿下纳良侍本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但三殿下却由此奏疏,大张旗鼓,很显然是在保你这条小命,青越,你确实很有本事。”
灵越嘴巴半张着,身体僵硬得如同冰封的塑像,一直低垂着头,唯有那颗疯狂跳动的炽热心脏,正倾诉着她的震撼与慌张。
可喜的是,公子终究不会放她走了,她可以陪在他身边了。
可为何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莫非华泠使了阴招,造成什么麻烦?所以不得不纳她为妾才能走出天牢……错愕几息,灵越不得不思虑起其中隐秘。
因她将自己激越疯狂情绪藏得很好,肃月潭并没有察觉太多。
随即,他艰难咽了咽口水,“但我有一个法子,能解你困境。”
灵越面露不解,“什么意思?”
“我愿意纳你为侧室,这样,你不仅能回避出太子与三殿下的漩涡,也能囫囵个从这大牢里出去。”肃月潭羞赧这种情境,不自在地侧过身去,轻咳一声,语气柔和下来,“只要你愿意,我不再计较你在宫里这些破事,一切都似过往烟云,就像那日你说的那样,我会亲自送你出大牢,以后也对你好的…“
“咳,王上在都华赏了我座将军府,风景不错,小厮侍女一应俱全……”
简直如一击重鼓,还未从公子要纳她的消息回神,肃月潭亲诉的衷情又惊到了她。
她知道肃月潭或许对她有意,她也有意利用这份情从中斡旋,但未曾想到她深陷悬案并牵扯到两大殿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竟愿意用这种方式靠近她。
但她很快捕捉到些说不清的东西,微眯双眸,轻声询问:“三殿下奏疏,想必王上也知道了,就算郎中令只手遮天,竟也敢堂而皇之的和殿下抢人?”
肃月潭以为她担忧处境,“这你不必担心,入宫多年我从未求过王上什么。就算这次撸了我这官职,我也是愿意娶你的。”
华王淡薄冷情,从过往行事说是绝情也不为过。
她却从这几句话感受出,王上对待肃月潭的不同。
她明白了,反而扬起讽笑,“即不想当这郎中令,肃月潭,你又何必拿我做筏子。”
没意料中的感动,肃月潭反而一怔,未料到她能想到这层,蹙眉相劝,“为保你这条小命,以后跟在我身边,还是不要太耍小聪明为好。”
她只是笑着,嘴巴说出的话可不动听。
“你是大智慧,而我是小聪明。话都让你说完了,不过一个大将军弯下高贵的身段纳一个奴隶而已,你又何必询问我的意见?”
他捏紧刀柄,鹰眼如炬盯着她,“我救你,你竟不愿意?”
他的眼神黑沉阴森,很复杂,有些错愕与不甘,灵越能接受一个人对自己的全然利用,也能接受布满恶意的审判,却不习惯这种男女赤裸情愫的眼神,她颇不自在侧过头去。
顿时肃月潭怒火中烧,一把紧捏她肩膀,脖颈通红,“为什么?!觉得我配不上你?觉得不是正室亏待了你?我知道你眼高于顶,可你不过奴籍,身份甚至连汉人都不是!我如何娶你?!”
灵越目光在他一句句鞭挞中,眼神越发冷,“何必摆出这种委曲求全的姿态来给我看,又嫌又要,是期盼着我青灵越感恩戴德,该跪着感恩郎中令大人的垂怜?”
“你!”
他有些受不了她布满冷淡恶意的眼神,他也明白青灵越不是寻常的女人,是块硬骨头,吃软不吃硬,强行质问只会适得其反,他深呼吸克制着:“我不说多满的话,嫁给我的确是个好归宿,虽然我不知道你野心究竟有多大,一个女人在宫里的下场,不过利用与被利用而已,没几个下场好的。至少我对你还有几分真情在,就算我以后娶了妻子,也依旧会对你好的。”
灵越眨眨眼,一字一顿,“什么样的傻子,才会相信这种滑稽的保证?一个男人的保证?”
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分明,气得喘息,“那你要我怎么样说才肯相信?”
静静看着,她开口,“肃月潭,你变得不像你了,现在的你真像条个卑躬屈膝的狗。”
“你在侮辱我。”
此生从未受过这种侮辱,仿佛回到初见那日,肃月潭眉头拧成一团退后一步,双眸仿佛燃烧熊熊怒火,他双拳紧握才克制住没打她。
“我诚心以待,你却侮辱我。”
直至此刻,他明白,两人已经完全不可能了,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根本就没有一丝情意。
她叹口气,“肃月潭,你是个好将军,并不会是个好丈夫。”
他说:“这就是你的答案?”
他眼眸黑沉沉,“相比朝中那些朝中蛀虫只会溜须拍马之徒,我肃月潭从来只走自己的道,与军营中那些嫖赌虚度光阴之徒,我洁身自好,为何不会是个好丈夫?”
“作为开疆拓土、守护百姓的肃月潭,我会尊敬。但绝不是此刻,拿卑贱当赏赐来侮辱我的肃月潭,或许你永远不会觉得这是侮辱。”他满身煞气,灵越也毫不畏惧与其直视,“或许高高在上的郎中令,会在心中鄙夷我的自诩清高,可卑贱的人也有卑贱的道要走,这条道在我这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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