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腐臭、血腥气混杂着下水道的味道,冲击着人的第一感官,不时还能听见鼠蚁爬行的声音,只怕掀开那堆积的枯毛败草,一群蟑螂虫卵就会从老巢乱飞出来。
关押的罪犯呻吟不时传来,但黑暗笼罩的地牢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幽微光线透过仅有的狭小窗户,打进牢间,折射在灵越半阙脸庞。
她衣衫尚为整洁,下方垫着茅草,兀自坐在一个稍干净的角落,发髻看起来有刻意整理过,仪容不算凌乱,那月白裘袍整齐叠在膝上,双手搭在衣袍上摩挲着。
看似闭目养神,白皙耳尖却不时微微颤动,可见警惕性很高。
身后窸窣,窸窸窣窣——
隔壁牢房仿佛有一大团黑影袭靠过来!
黑暗里就藏着个熊瞎子,速度简直快得离谱!就算她再时刻警惕,也避让不及,嘶喇一声!
左手肘部到袖口被尖利指甲扯破,手臂也被划拉出一大长条血痕。
灵越当即不甘示弱,捡起地牢脏兮兮的石头就劈头盖脸砸过去!
拿东西砸到脑袋也无知无觉,仍在肆意吼叫,借着这方昏暗光线灵越才看清,袭击她的是个人。
只是,已经不太像人了……
他双手极力伸出狱栏,胡乱挥舞抓扯,更不时指向自己的嘴巴,嘴巴里吼叫着根本听不懂的呜咽,不像是人声,又像关太久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他很努力地在发出音节。
“呜啊啊咿——啊啊啊啊啊啊…泥咿啊颦……”
男人脸上胡须茂盛,掩盖了面容,头发污糟在头顶裹成一团,已经脏得固定了形状,衣袍斑驳脏烂,隔很远就能闻出股恶臭味。
只剩余那双眼睛即便浑浊疯狂,也能看出他年纪不大。
灵越抱着受伤手臂,站在正对面,蹙眉打量他。
凭借微光,她看清他嘴巴里舌头还在,并没有被割。
什么意思?
她进来时就发现了他,只是那团身影一直蜷在角落不动,像死了一样。
更特殊的是,关押这男人的牢房,连个窗户都没有,狱栏漆黑无比,轻敲还能发出脆亮声,是由一种罕见的钨钢打造,这种东西价值昂贵一般只用做打造兵器。
他们却能千金一掷用来打造这个囚牢。
思及他刚才身法,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江洋大盗、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自有衙门关押,一直关在天牢里算什么情况。
可都到了这种地步,大狱也没有废他武功,反而控制多年,导致这人连话都不会说了,青灵越感受到的不是仇恨,而是种深深恶意。
她清清嗓音,问:“你是谁?”
“唔唔唔咿啊…丫啊啊呃呃……”
那男人狂挥双臂、眼神迸发的是犹如岩浆般的热烈疯狂,仿佛还残存理智,眼神渴望极了,更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也许是那双可怖的眼,让灵越看出了些许熟悉之态,她鬼使神差迎合了他的疯狂,缓步上前了几步,不确定道:“你是刺客?细作?”
“是哪国人?被关多少年了?”
显而易见,疯男人根本回答不了任何问题,挥舞抓扯的双手像是试图抓住光芒。
灵越犹豫片刻,将那只受伤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触了疯男人的手掌。
是滚烫的热。
可疯男人古怪哼咽着,只是顺着她血液流淌的手臂上挠去,卷曲尖利的指甲上盈满鲜血,他似饥渴饿狼舔舐着至极手掌上、指甲上的血,活像只饿鬼,举止怪异不堪,仿佛刚才理智尚存的眼神根本不存在。
灵越怔愣着。
不懂被吓到,还是被这丧失人性的疯狂惊到。
她手指僵持着,始终没有动。
这时,仿佛听到了外面动静。
疯男人耳尖颤动停止舔血举动,又疯跑着躲回角落阴影里,缩成一团。
几息之后。
灵越才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她心道,这人好强的内力。
宫灯点亮了这方阴暗世界。
停在了她的牢房外,灵越捂着手臂转过头。
烛光映照进来,她略带惊讶,眼眸似水光晃动,好似一汪潋滟湖泊。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竟然是他。
华闽之白衣皓雪,自成一派儒雅,正含笑看着她。
而两名太监在他身后端着水晶雕花宫灯,佝偻脊背、不敢抬头。
“灵越姑娘,没想到又见面了。”
灵越手指略紧,屈膝行礼:“太子殿下。”
“孤来天牢调查刺客案件,没想到灵越姑娘竟还是牵扯了进来。”
灵越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太子殿下还愿意与我说话,是相信奴婢的无辜吗?”
华闽之轻笑没回应这个问题,反而认真打量这脏污牢房,似叹非叹,“姣服极丽,姁媮致态,又出淤泥而不染,我想,像灵越姑娘这样的人,应该站在更高的地方,而不是这种肮脏的牢狱里。”
灵越未摸清他的目的,“很惭愧。”
娴雅美人垂眸叹息,肌肤皓月霜雪般映衬着灯光更加刺目。
发髻半梳,几缕散落脸庞,华闽之见她这副姿态,反而笑了,眸色愈发深。
真像,就是脸颊少了那颗点睛之笔。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灵越姑娘不仅聪明貌美,更十分契合我眼缘,所以,我愿意再给姑娘一个机会。”
灵越眸中闪过精光,来了。
她诧疑,“机会?”
“进入旖红堂。”他说,“你可以选择忘却前尘,狱中一切孤不再计较,全部替你抹除。”
灵越依旧眉眼懵懂。
不论她是不是装的,华闽之微微仰头,第一次显露倨傲,也算是表达诚意的一种。
“很多有才华的女官都出自那里,并在朝堂找到很不错的归宿,灵越姑娘喜爱读书,在那里会更精彩的世界。”
灵越似懂非懂,回他,“留在狱中,或许有人很快能替我洗清冤屈,放我出狱。”
华闽之轻笑一声,“孰是孰非,或许吧。但是宫廷琐事繁杂,谁能说清是哪一年呢?我想,以灵越姑娘的心性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他淡淡瞥向隔壁疯男人,眼含轻蔑。
她抬头,“奴婢斗胆相问,太子殿下身边不缺佳人,怎么会选择我?”
华闽之悄然靠近,声音低低,“澜妶夫人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你不是个蠢人,你这样的人天生适合更精彩的世界。”
陆嫣与能说她什么好话,只怕此刻已经被华泠扒得干干净净。
见她思量,华闽之笑了:“这张漂亮的脸,激起了我几分怜悯之心,姑娘可要把握好这仅有的机会。”当朝两位宠妃都出自他的手笔,华王子嗣稀薄,没有了继承者的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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