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孱弱、头脑发昏。
在濒死之际,那双手才猝然放开!!
赖娉嫱像只漏败的破烂风箱,划拉一口气,佝偻在墙上疯狂咳喘……
灵越眼底精光闪烁,拘身抚过她碎发,声音却诡异柔下来:“娉嫱,你知道吗?虽然我们彼此厌恶,可有的时候,我们并不需要这样争锋相对呀。”
这假模假样的话,又隐约透露出一丝恶意。
娉嫱双手死死撑地,身躯颤抖不断往后退,她试图直视她,又恐惧畏惧着,被迫仰起的脸上还残留着泪光,她高声控诉:“你想杀了我!!!”
“我的确出生越地,家族仇怨让你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我却不是个无缘无故害人的疯子。娉嫱,我不想杀你,我们私人之间并没有仇恨对吗?你执着的那些东西我也从未在意。”
娉嫱审视着灵越,恨恨道:“你不在意?!多讽刺多好笑啊,钱财、地位…从一起进宫那刻开始,你这个人的存在就夺走了很多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甚至还在这儿说不在意?!”
“或许如此吧。”灵越淡淡道。
娉嫱甩出狠话,“我一定会告诉房女官,青灵越,你完蛋了!”
灵越用一种看蠢货目光注视她,“所以你想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抬起手,当即吓得赖娉嫱尖叫刨地,摸着墙壁边乱爬。
灵越又话锋一转,笑得很开心,“开个玩笑而已,怕什么?只要你不说出这块玉佩的事,我甚至可以给你个机会。”
恐惧交织着质疑,娉嫱浑身戒备,“你到底想说什么?”
灵越掩住嘴,低声讲,“昨夜太子的确在云璋殿的花园宠幸了一个女人。”
娉嫱猛然抬头!
“你什么意思!”
灵越挑挑眉,“不过,他喝得酩酊大醉,已全然不记得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
娉嫱瞪大双眼,想起什么,“你又干出这种事勾当?!当初那个女人还……”
灵越食指点在她发干的唇上,“嘘——”
“这是我们的秘密啊娉嫱。”
娉嫱瞳孔颤动,这个女人就是个妖女,她能欺骗了所有人,果然只有她注意到了!
“这是个机会不是吗?和两年前一样的机会。”灵越话语中充满诱惑。
“难道你这次会帮我?”娉嫱仰头质疑,生涩地咽了下喉咙,暗含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这可说不定,我向来喜欢聪明人。”
灵越随即附耳悄言。
两人真是古怪的关系,赖娉嫱厌恶甚至害怕着青灵越,可潜意识里又对她的话深信不移,听完全过程,她渐渐转为惊愕。
灵越起身,问:“记住了吗?”
娉嫱简直难以置信,还沉浸在震惊中,“…这,确定行得通?”
灵越扬起嘴角,“这样,这块玉佩抵押给你,我的把柄也在你手里了,只是个机会而已,一切选择皆在于你,赖娉,可别让我小看了你。”
“一个给了机会也不中用的人,呵。”
说完,便不再予她半个眼神,拾起血珊瑚耳坠藏于腰间,径直离开了。
这头的娉嫱,眼神沾黏她的背影就像淬了毒,始终带着嫉恨和复杂心虚,她飞速捡起地下的玉佩捏在手里,心又惶惶跳动快得飞上了青天!
布满激动、胆怯、和十足的害怕。
这庄严的深宫里阶级分明,王公贵族视她们为蝼蚁玩物,身负奴隶籍更狗屎都不是!前半辈子庸庸碌碌、仰人鼻息的活着,难道还要继续伏低做小、去阿谀奉承那些蠢货吗?
想那些得势的宠妃不过是步撵游行,就能散落价值连城的珠环钗玉,让宫女们像一群丑陋的猴子去哄抢!
娉嫱脸色不断变幻,手一直紧紧攥住衣裙没有放开。
凛风硕硕,今年秋寒来得突然。
祈雨台的旗帜也被冻得僵直。
这里曾是诸侯国时期遗留的小祭台,几经修缮宫闱、新殿的拓宽,小祭台早已弃用,清幽地辟衬着景色反而相得益彰,祭台下站满宫人,灵越低头站在队伍中间并不起眼。
莺莺燕燕挤一块,氛围却肃静,只因禁军统领肃月潭如同冷面金刚,在台上审视着这群女人,禁军们更是将整个掖庭围得水泄不通,连鸟儿都只进不出。
今遭,永巷里那些有品阶的女官都尽数到齐了。
掌事太监莫不纠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心惊胆战地杵在前头,根本摸不准这位大将军想做什么,看这架势,只怕是要抄了整个掖庭啊。
肃月潭看着攒动的人头,问:“莫公公,人全部到齐了吗?”
“呃…”莫公公冷汗直流,再次清点人数。
在阎王面前点卯,肃月潭当场发作,一顿劈头盖脸,“一炷香都过去了,可见这掖庭平日就管理松懈、做事懒散,毫无规矩!莫不纠你真是当了个好掌事!”
一大顶帽子下来,扣得莫公公两腿颤颤,“是!全是小人的错,以后定会严管规矩。”
而赖娉嫱此刻才姗姗来迟,甚至特地向莫公公和房女官行了礼,她脸色略微苍白,但描了眉、点红绛唇,她五官出挑、颜色姣好,细看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她默默站在队伍最前方,惹得身旁的盛溪予颇为意外打量她几眼。
莫公公狠狠瞪了她,转身卑谄道:“求郎中令赎罪,凡掖庭在册女子已悉数到齐了。”
“开始。”
肃月潭蹙起眉,似是受不了掖庭这浓重脂粉气,又嫌弃时间耽误太久了。
禁军出手干净利落,从右边开始,一把就扯下左肩衣衫!
这行为如一记惊雷击入炸起水花,那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想挣脱却被刀剑桎住完全不敢动,所有人都觉荒唐,再荒淫无度也没有叫禁军在女人堆里强扯衣衫的道理。
“不是找人吗?郎中令,这,这!!怎的!”
莫公公吓得差点纵起来。
却被副将高声喝骂,“禁军做事,轮得到你多嘴?”
依照顺序一连撕扯了数人衣衫,露出片片雪白,士兵冷面细看,勘察后又立马去撕下一个。
身负奴籍的人别无选择,可女官们身为世家官宦,怎可容忍如此滑稽折辱之事,大多脸色青白难看,有的甚至与禁军发生了争执推攘。
“郎中令!掖庭女官、宫女皆登记在册,要是找什么人,我等可拿出籍册对照寻找,定不会遗漏一人。”房女官甚觉荒诞,连忙跪下呈言。
这话根本不起作用,肃月潭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今日办事依律法而行,若再有人推拒,一律接以刑罪罚之。”
他一句话定了性质,祈雨台下鸦雀无声,被镇住了。
肃月潭目光扫过那一片美人香肩,却像在凝视枯骨烂肉,黑眸里泛不起一点波澜。
华地律法严苛,再怎么依仗身份抵抗的人,此刻也只能啜泣着,强行忍受撕衣之辱。
见禁军逐渐靠近,青灵越暗中攥起袖口。
任谁也没想到。
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竟捏着手绢柔柔怯怯抬起手。
“是我。”
气氛焦灼、又诡异安静的境况里,她这一声可真突兀极了。
肃月潭视线移到她身上,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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