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尉籍府邸。
质朴檐廊的建造可谓低调,鸽舍中,老奴从飞回的信鸽腿部取下封筒,放置在小童端的铜盘中,这小童一路呈回书房。
尉籍拂袖拿起封筒,小童就低头退出,轻声关上屋门。
此刻的尉籍少了几分阴毒,多了威严压迫,烛火旁,他阅览着自南而来的秘闻。
读至最后,一直紧绷神情慢慢放松下来,最后凝成嘴角一抹冷笑,随即,他将秘信焚烧于烛火中,谨慎而仔细,全程不留一丝痕迹。
王宫乌黑阴沉,一场暴雨即将洗刷整个王都。
华闽之面无表情站在霁明宫前,为他撑伞老太监不忍心看他低落,“殿下您别急,明妃娘娘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飘摇雨丝吹拂着华闽之鬓发,他淡漠地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宫殿,一言不发。
见此老太监赶紧使眼色,着人再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几个宫女信步回宫,而被簇拥在中央的大明妃亲自怀抱木桃花,脸上是与年纪不符的天真淡然。
杀伐诡谲的太子殿下,偏在霁明宫前不受待见,两方人擦身而过,未作停留,大明妃根本置若罔闻,将苦苦等待华闽之视作空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就在她即将彻底踏进霁明宫时,华闽之转身,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嘶涩道:“难道您要一辈子要将儿臣视作无物吗?母妃。”
明霁宫众人毫无反应,他眼眸浮红复杂,高声道:“母妃常怀慈悲心肠,为何独独对儿臣这般心狠?母妃!”
大明妃停下步伐,将手中木桃花交予侍女。
“先进殿用净水养起来吧,我不想让它染了尘世里的污浊气。”
“原来在母妃心中,儿臣便是污秽之物。”酸涩将他绞紧,华闽之说出口的每一字都在颤抖,“那母妃心中谁又高洁?清沉吗?”
大明妃没有回头,回他的话不掺感情,像个假人,“说这些作甚。”
“他是高天皎心,我是人间至微,可母妃,你是我的母妃啊!”
华闽之神情破碎,犹如被冰冷的砂砾摩擦着,眉睫在隐隐跳动,“从小您总是对我严苛,对他却视若珍宝,王权之争本就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不过是你来我往、自相喧聒。母妃,若我当年在泥潭中不作谋算,早已死了千百回了,暂时的谋略而已,为何您直至今日还是不肯原谅儿臣?”
大明妃淡淡道:“本宫说过无数次,我不怪你,太子以后不要再来了。”
藏在衣袖中的双手不自主地发抖,华闽之紧咬牙关,隐怒快速道:“他眼下被困归海,再无回旋逃生的可能,待大局落定后,儿臣或许能让母妃看得更清楚些。”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平静道:“我不在意你做什么,高高者天、皎皎者心,俯仰但求不愧,人间自有定评。”
说罢,大明妃命明霁宫人将沉重宫门在太子面前无情合拢。
华闽之仰望着紧锁的宫门,心竟有丝茫然,老太监叹口气,“殿下,外面冷,您回去吧。”
回宫路上,老太监看看天色,“暴雨将至,殿下还是乘坐轿撵吧,当心您身子。”
华闽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身边寥寥几人才能懂他时下复杂心情。
他径自独行,“枯塘听雨,滴碎荷声,也算是美景,让他们先回去吧,孤想走走。”
于是,老太监只能先挥手,让那抬轿撵的队伍先回,三人贴身照顾。
信步到沁芜塘,远远只听水榭处传来女声。
“凝漩夫人在池塘边顾影自怜,连妹妹看了都心疼,可四寂无人,姐姐作这娇柔模样为谁怜呢?”说着话的正是禁足刚解的陆嫣与。
“澜妶即喜欢这里,本宫便不打搅了。”女声清柔,不愿与她争锋。
“姐姐!”陆嫣与突然声音拔高,“看来凝漩夫人并不想看见妹妹,刚来,姐姐便要走了。”
见澜妶阁的两个蠢货,试图围困越玑,还蠢蠢地打算在这把人推下池塘。
华闽之双眸蒙上层冷意,上前寒声道:“澜妶夫人。”夹杂着警告意味。
嫣与惊了一跳,转身见太子殿下脸色漆黑站在不远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可渐渐地,她眸中又蔓延起委屈可怜,定定看着华闽之,才慢慢喊他,“太子。”
华闽之不理会她,“刚解禁足,澜妶夫人身子还未养好,柳东,亲自护送夫人回去。”
老太监上前,“澜妶夫人请吧。”
陆嫣与临走前瞪了眼越玑,这种怨念与她之前埋怨青灵越不同,陆嫣与是真恨死了这越玑,巴不得她暴毙而亡那种。
人走远,华闽之的侍卫也自觉从水榭退开。
亭中只剩下凝漩夫人与她的一个婢女,若是平常,华闽之儒雅姿态不肯轻易剥落,还做做虚假的伪装,可今日他心情差到极点,凝漩夫人斜坐栏边对他视而不见,那女婢就在华闽之冷眼震慑中,瑟瑟发抖。
凝漩夫人颔首,打算避开。
就被华闽之伸手拦住去路,他温声叫她闺名,“越玑。”
越玑见状后退半步,面色淡淡,“太子,我该离开了。”
这华王的凝漩夫人螓首蛾眉,双眸剪水,唇色朱樱一点,脸颊半颗美人痣更是神来之笔,仿佛是山雾神女自画中走出,真真是美极了。
可细看下,竟发现她的眉眼相貌与青灵越颇为相似,只是青灵越出尘清冷,凝漩夫人气质更温柔娴雅些。
这是酝酿半日的暴雨,顷然落下,溅打着枯塘石碣,也掩埋了周遭一切声音。
华闽之笑了,“越玑,看来苍天也觉得你不该再躲着孤。”
“请太子慎言,太子应该不信苍天。”
“越玑仍旧很了解孤。”
“你我孤男寡女,我又是你父王嫔妃,如此不妥。”
说罢,越玑打算绕行,却被华闽之拉住手腕带入怀中,他抬手扣住她后脑勺,他吻得很霸道、很凶,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带着些同归于尽的疯狂。
“放开我!不要唔唔不要…放开我!”她疯狂挣扎。
一吻罢,华闽之偏执、贪婪地看着怀中女人,附耳对她沉声道:“孤男寡女?父王嫔妃?越玑你真的很清楚怎样才能激怒我。可是越玑啊,不管父王封了你美人还是夫人,你都是孤的女人,是孤的侍妾,这一点就算死也不会变。”
越玑双手死死抵在他胸口,几番挣脱喘息,始终不抵他的强硬。
她眸中带起雾气,哀声道:“你非要苦苦相逼吗?”
“我们是缘分天定,不管你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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