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带头的弟子毫不退让,其余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不是门派内的规矩太多,都给人管傻了。谨遵师父嘱托?再不下去看看,师父还有没有,都不好说了。
说不准,这群人都知道段红锦不可能出事,才会如此淡定。任卷舒叹息道:“你们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但师父说了,要等他消息,不得硬闯。”
任卷舒抽出白鞭,不打算跟他们讲道理,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现在非闯不可了。”
一群弟子手握刀剑,左右对视一番,踌躇道:“姑娘,你也不要为难我们,刀剑不长眼。”
任卷舒没来及开口,冷雀知转到她身前,与众人面面相觑,冷声道:“退开。”
“雀知,你别为难我们,师父的话,我们必须……”
“我说退开。”冷雀知寒声道,“怎么?你们也要跟我动手?”
众人迟疑间,何青先声道:“都退开。”
有人闻声撤开,也有人心怀不满,重重将剑归鞘,转身退后。
冷雀知回想着段红锦的操作,重复下来,地道再次打开。她转身看向众弟子,“若义父问起来,我自会解释。你们愿意继续等在这里,那就等好了。”
冷雀知转向任卷舒,声音也缓和下来,“走吧。”
任卷舒点头,收起鱼骨鞭,跟在她身后下去。燕辞归跟在最后,下去前特意扫了眼,这群弟子呆若木鸡,竟无一人跟上。
石门再次关上,终于得有人出了声,“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人道:“师父早就猜到她们会沉不住气,既然想去,就让她们去吧。”
“可是……雀知跟她们一起去了。”
“无碍,师父自有应对之策,”他随手指了两人,“你们从西面入口进去,先给师父禀报一声,切记,小心尾巴。”
‘尾巴’是他们间的一个暗语,指那些跟踪之人。
“是。”
“其余人按原计划,一刻钟后,开始行动。”
“是。”
同其尘离得远,听不清,见他们有所行动,便放出符纸跟着。
近一半弟子进入地道,剩余人重新将路亭围起来。他放出的符纸,一个跟踪两名弟子西行,另一个偷溜进地道,不过片刻,就感应不到了。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地道阴暗潮湿,一股湿霉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咳,咳咳。”雪芽捂着嘴,没忍住轻咳两声。
任卷舒拿着火折子,转向雪芽瞧了瞧,轻声道:“没事吧。”
雪芽衣袖捂着嘴鼻,摇头示意。她的嗅觉是正常人好几倍,特别是腐烂发霉的味道,反应更为明显。眼下只觉头脑被熏得发晕,没忍住咳了两声。
任卷舒道:“要不先回香囊里待着?”
“不用,就是这个味道不好闻,没事。”雪芽声音闷在衣袖里,听不出什么语气。
任卷舒见她没有大事,便将人拉在身后。
燕辞归拿着火折子跟在最后,手指不断捻着,就是召不回符纸,一气之下,打了个响指出来。
三人回过头看他,冷雀知先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看来,符纸是召不回了。燕辞归脸上挂着尬笑,轻声道:“手有痒。”
“剁了。”冷雀知,“还有哪里痒,一起剁了。”
“哎?你这人,净想着使用暴力。”燕辞归说着,还真感觉身上有点痒,嘟囔道,“还真让你说着了。”
燕辞归手拿火折子往腿上照去,不巧,对上一双亮油油的小眼,仔细一瞧,不止一双。几只‘猫’大样的老鼠,静静跟他面面相觑。
燕辞归呼吸一滞,只感觉鸡皮疙瘩从脚底顶到天灵盖,下一秒就窜到了冷雀知身上。冷雀知跟抱孩子似的,一手拖住他。
“耗子!大耗子!”他用气声,没气势地喊了两句。
有一只把大老鼠抱他抱的紧,没被甩开,冷雀知拎了起来,“你怕老鼠?”
燕辞归低头看她一眼,急忙跳下身去,瞟了眼被揪住尾巴的大老鼠,“我不怕老鼠!我怎么会怕老鼠。哪冒出来的?突然吓我一跳。”
他蹲下身,打量墙角的老鼠,用手比划了下,“这什么老鼠?长这么大个,一个能顶十个。”
冷雀知:“不知道叫什么,这种大鼠还是挺常见的,人们就管它叫大鼠。”
“老鼠不进无米之家,”任卷舒道,“这么大老鼠,看来祖墓中的好东西不少啊。”
冷雀知皱眉,“此处怎么会?”
任卷舒看似无意道:“走吧,等会就能知道了。”
祖墓又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地方,想必是附近的枯枝烂叶太多,养活了它们。随口一提的话,见任卷舒没打算继续说,冷雀知也没再开口。
墓穴中难辨方向,沿着地道走了半晌,见两旁墙壁上有飞镖,四人慢下脚步。
燕辞归抽符纸化人形,代替几人先过。纸人连蹦带跳,走出一段距离,又飞檐走壁地折返回来,完好无损。
“此处机关已经被触发过,没有危险,走吧。”燕辞归打了个响指,纸人消散。
任卷舒举着火折子,仔细观察墙面上的三棱飞镖,顺手薅下一支,指尖抿了下,血迹未干。段红锦一众,有人受伤了。
难道他们对墓穴真不熟悉?
冷雀知看过来,见她指尖带血,连忙道:“卷舒,你伤到了?”
任卷舒回过神,摇头道:“没有,飞镖上的血迹未干。”
“义父他们受伤了。”冷雀知不免担忧道,“我们得快一点找过去。”
“走吧。”任卷舒说着,顺手多薅了几个飞镖揣进袖口。
少说走了半个时辰,这条地道看不到头,走起来没完。莫不是一直打转?任卷舒察觉不对,随手做了个记号,继续走。
任卷舒一路留意,停在记号前,果然转回来了。
记号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条不起眼的划痕,却施有法术,只有她自己能察觉到。任卷舒打量着石壁,又看向四周,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她们。
地道不是直直一条,应是圆的,或是能闭合起来,形成闭环。石壁也有问题,飞镖不见了,连带留在石壁上的痕迹,都消失了。石壁过于笨重,移动起来声响太大,难道是可以翻转?
翻转的话,最能行得通,石壁后有其他通道,也可以藏人。
“怎么了?”雪芽转身走过来,视线与她落在同一处,“石壁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燕辞归和冷雀知快步过来,“哪里有问题?”
任卷舒扬头示意,“石壁有问题。快一个时辰了,这条路还没走到头,再走下去,都快到泠河派了。”
燕辞归推了推石壁,未见异样,“快一个时辰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弯弯绕绕太多,还没走到地方?
我之前捉蛇妖时,闯过一个迷林,也是一条路进去,走不到头,特别磨人,被同其尘薅着硬走下去,那蛇妖就在尽头的洞穴猫着。完事后,我们御剑回去,在上空看那道路,就跟盘起来的蛇一样,一圈又一圈,将洞穴卷在最里面。”
任卷舒指着记号,“方才我悄悄留下的,绕一圈,又回来了。”
燕辞归摸了下划痕,“能绕回来,却没看见地道入口,这里格局变了……”话未说完,远处火光一闪,迅速消失,他冷声道:“谁?!”
鱼骨鞭迅速甩出,只听噼啪一声,抽了个空,又急速收回。任卷舒道:“追!”
四人疾步追去,方才一眼望不到头的路,竟被一堵石壁封死,左右两边生了岔路。
“分开追!”
任卷舒转身向左,雪芽紧随其后。燕辞归和冷雀知向右追去。四人追出数米,身后的石壁悄然翻动,将左右两条岔路堵死。
燕辞归手捻符纸,那火光刚露头,便被定住。他疾步上前,竟看见一盏翠绿烛台燃着火光被定在半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冷雀知打量着烛台,除了感觉气味有些刺鼻,没看出其他异样。
燕辞归抓住烛台,将符纸拿下,火苗瞬间一分为二,烛台身侧裂开一张大嘴,桀桀怪笑两声后自爆了。
“……这破灯自杀了?”燕辞归瞧着消散的烛台,满脑袋问号。
话音未落,远处又闪起火光。冷雀知抽出双刀,“自爆的,应该只是个分身。”
鬼灯斩不完,不停窜出新的,已经分不清是分身,还是能重塑灯身体。
而且这破灯鬼精鬼精的,前面几次好杀,到后面快被斩到,就灭灯,趁此间隙溜出甚远。
“我还弄不了你个破灯了?”燕辞归一手画符,并于剑身,玄蛇剑瞬间亮起火光。
鬼灯一震,连带火苗颤了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得兴奋的,裂开嘴怪叫,“火大了,火大了。”
见形势不对,它就去围着冷雀知绕圈,搞得燕辞归频频收剑。
“呕吼,打不到到耶。”
冷雀知被它绕得心烦,干脆收起双刀,一手抓住鬼灯,想要徒手掐灭,“找死。”
烛光一晃,鬼灯急忙自爆开溜,“唔啊啊啊,坏女人,坏女人。”
燕辞归和冷雀知追着它进到一个拐角,火光突然消失,燕辞归甩出符纸,在半空聚成火团,快速扫视下来,才发现是间密室。
“快走!”燕辞归一把抓住冷雀知。
藏在出口旁的鬼灯复燃,快速溜出去,不忘贱兮兮道:“拜拜喽。”
燕辞归唤出玄蛇剑,想要拦住快速翻转的石门,不料门外闪过两道白影,放出暗器,逼得玄蛇剑拦下两招,慢了一步。
眼看石门就要关闭,细线般的缝隙中打进四个暗标,直直逼向两人。燕辞归抓住冷雀知手腕向上甩起,侧身躲过。
冷雀知翻身落地,一手抓了只暗标。燕辞归收剑后,嗅到血.腥味才发现,冷雀知鹅黄色的袖口已被鲜血染红。
“你拿手接?这是暗标,你当撒糖呢?”燕辞归唠叨着,挥剑斩了块衣布,“手伸过来,你是傻了?不知道躲。”
冷雀知换另一只手拿暗标,伸手给他,“没躲开。”
燕辞归仔细瞧了瞧,伤口不深,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唠叨,“幸亏伤得不严重,要不然都没法给你处理。这下好了,没手扇人了。”
冷雀知心不在焉道:“右手没事。”
燕辞归见她盯着暗标打量,“怎么?这有问题?”
冷雀知摇头,“没有。”
“没有?”燕辞归看她,“你跟捡了钱一样,盯这么久,没有问题?”
冷雀知思忖片刻,“这暗标,我好想见到千血蛊用过。”
“千血蛊?是那个?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燕辞归耳朵竖起,围着她一个劲问,“是之前的人,还是现在的?看这个情况,不像个好人。”
冷雀知将暗标递到燕辞归手中,平淡道:“义父收的徒弟,泠河派弟子。”
燕辞归摩挲着暗标,本来就觉得段红锦和泠河派有问题,现在更加怀疑。他看了冷雀知一眼,千血蛊敢对她动手,不怕段红锦知道?
难道是段红锦指使的?
……不应该。
虽然在泠河派时间不长,但能看出来这群弟子很爱戴段红锦,以及他的义女冷雀知。从冷雀知随心所欲的做派来看,不难认证这一点。
哪怕千血蛊的目标是他,暗箭无眼,难免会有误伤。燕辞归狐疑,“难道千血蛊背叛了泠河派?”
冷雀知立即反驳道:“不可能。泠河派弟子对义父忠心耿耿,绝无二异。他们一个个的,像似把心都掏给义父了,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背叛。”
燕辞归没立即接话,罕见地思考了下,抬头环视一圈,直白道:“那就是段红锦有问题。”
说罢,他便开始四处摸索,不出所料,这间密室没有机关。千血蛊有意将他和冷雀知困在这,没想杀人。
冷雀知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皱着眉头问道:“燕辞归,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义父?你怀疑什么?”
“我都怀疑他了,还能是什么好事吗?”
火团悬在半空,还是不够亮,燕辞归吹燃火折子,打算先找出口。这里暂时安全,外面会有什么腥风血雨,就不好说了,得去找卷儿姐她们。
冷雀知走向燕辞归,一把将人横拽过来,面对面道:“义父不可能作恶!这么多年,他不仅救人救妖,一直守护着泠河县,那些想和人一起生活的小妖,也是义父给它们创造条件,你大可去问问,义父做的有哪件不是为了大家?”
燕辞归道:“他是做过很多善事,但不能证明他不会做错事。你就这么信他?”
“废话!他是我义父,不仅将我从鬼门关拽回来,还有养育之恩,我当然信他。况且,他从未做过坏事。”
冷雀知顿了顿,死死盯着他,“我若说你师父,说你师兄,说同其尘作恶,你信吗?”
燕辞归急道:“同其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义父也不会做那种事!”
冷雀知丝毫不肯退让,再说下去,免不了一顿争吵。燕辞归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之前那些猜疑没和她说是对的,非常明智。
冷雀知是真性情,真的有些傻了,不然怎么会等他两百多年……
“先想办法出去吧,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也没有用。”燕辞归叹息道,“你别生气。”
冷雀知一把抢过燕辞归手中的火折子,转身跑到他最远的地方搜索。
明显是生气了,不想再搭理他。燕辞归识趣地掏出另一个火折子,没去碍眼。
密室不算大,八面封锁,两人在这密闭的石笼中摸索,不知不觉绕了个圈。没有机关算计,更没有出去的办法。
燕辞归偏头瞧了眼,冷雀知搜查得格外认真,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轻咳两声,“有什么发现吗?”
冷雀知像似没听到,半天没出声。
气性不小。燕辞归转过头,听她丢过来两个字,“没有。”
燕辞归立即道:“我这边也没有发现。”
这次真没回声了。
方才在门的位置做了记号,倘若实在找不到开关,只能试着劈开了。燕辞归思忖着,火光映在石壁上,一抹血迹闯进视线,他把折子移了下,不止一处。
血迹不多,不是溅上去的,像是拍打留下的。燕辞归眉头压下,心底一紧,疾步向冷雀知跑去,火光映照着石壁,血迹断断续续连成线。
冷雀知正摸索着,左手猛地被他拉过,连带人都转了半圈。
“手不要了?”燕辞归在腰上摸索,碰到水壶才松了口气,幸好带了,“你说你,拿手撒什么气?我不是故意说你义父,眼下这个情况,难免有点猜忌。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别生气。”
冷雀知生气写在脸上,手腕虽被捉住,却跟他拧着劲。听完这话,又看他着急的样子,心里的气莫名其妙消散不少,手上也卸了劲。
手心的布条被血浸透,燕辞归将冷雀知拉近,“你将火折子靠过来,我怕看不好,得用水冲一下,再上些药。”
他抬头瞧了眼,冷雀知一脸倔样,也不看他,脸颊好像都被气鼓了,“再多拍几下,伤到骨头,手就别要了。消消气,行不行?”
燕辞归少有的轻声细语,都说给她听了。
冷雀知不吭声,就静静盯着他。能看出来,燕辞归不会做细致活,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显得笨手笨脚。
“你是不是也怀疑我?”
冷不丁地甩出一句,给燕辞归吓了跳。他笑了下,“你瞧你这傻样,我怀疑你什么?你这话得也傻。我连怀疑段红锦这事都敢跟你说,你觉得我会怀疑你?”
“你最好没有。”
“绝对没有。”
燕辞归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药瓶,检查着冲洗过的伤口,慢慢倒了些药粉在上面。
七厘散是德真长老给的,属烈性,药效是强,刺激也大,接触到伤口时,就像烈酒冲洗般。
冷雀知皱起眉头,不自觉地缩了下手,一声没吭。
“现在知道疼了。”燕辞归不轻不重地吹了吹伤口,跟哄小孩似的,又给她揉捏手指和手腕,舒缓药粉的刺激。
火光映照在两人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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