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平先前坐在这亭子里,如果当时池中就飘着这么一顶黑乌乌的头发,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所以,这顶头发一定是三人走后,出现在这里的。
柳夜白不知道池中漂浮的黑发下,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师兄递过来的通缉单上,那张头发披散、鬼气森森的脸。
下一刻,池水中的头发如水草般,朝着四面八方开始蔓延,漆黑瞬间笼罩大半池面。
柳夜白立在亭中,身形未动。那水中乌发像是长了眼,见她未动,竟绕过水面枯枝败叶,顺着亭子爬了上来,转眼已到了柳夜白脚边。
唰——
承影剑出鞘,柳夜白执剑砍向即将缠上双脚的黑发。那黑发却丝毫不避,任由她砍下去。
手起剑落,黑发断了一截。
很快,更多浓密的头发从池子里漫出,像是越挫越勇般,朝着柳夜白的方向直直冲来。
这次的攻击更加猛烈。柳夜白脚尖轻点,一跃到了池心亭顶部,黑发顺着柱子缠了上去。
月光下,黑发泛着诡异的光泽,正从湖中一点源源不断冒出来。
柳夜白看准时机,趁砍断追来黑发的间隙,提剑朝着湖中涌出头发的源头刺去。
不料那颗头颅极其活泛,承影剑方才刺到,它便倏忽潜进水里,黑发也跟着收回。
随后,整颗头颅朝着一个方向溜了。
柳夜白踏水跟上,左看右看,池面却已风平浪静,不见头颅影踪。
正疑惑间,忽然,她只觉脚下一沉,心中暗道不好,下一刻,整个人已被黑发牢牢缠上,拖入池中。
池水瞬间淹到她头顶,冰冷侵蚀全身。
柳夜白屏息挥剑,承影剑已被头发缠死,动弹不了分毫。
水中黑发像丝绸,将她整个都包裹起来。周围一片漆黑,身上的黑发越缠越紧。
柳夜白几乎要窒息了。她咬牙催动心诀,衣袖中应声飞出三道殷红符纸。
都说水火不容,这三道符纸却在水里凭空烧了起来。
符纸火焰幽蓝,像是三盏游动鬼火,将黑发从水里生生点燃了!
黑发吃痛,从柳夜白身上收了回去,还有来不及撤离的,瞬间被三道幽蓝火焰焚成灰烬,缓慢沉入湖底。
柳夜白顺势抓住一把灰烬,挥动手臂,想要浮出水面。下一刻,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这只手修长且温暖。
柳夜白第一反应,一定是师兄宋溪山赶来了。虽然她好像并没有拉响信烟,但自己跟师兄一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有点默契也算理所当然。
她握紧那只手,借力跃出水面。
水面上是张熟悉的脸不错,不过,不是宋溪山。
而是下午在芙蓉城时,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谢无眠。
他长身立在水面,依旧着一袭白衣,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朦胧的暖光。丰神俊朗,飘逸地不似凡间人物。
柳夜白望着他,心如擂鼓。
她抽回被谢无眠握住的手,胡乱朝脸上抹了一把,水滴扑簌簌地往下落。
池面泛起圈圈动荡不安的涟漪。
柳夜白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开始巡视水面。池面除了脚底的圈圈涟漪,一片平静。
谢无眠望着她,轻声道:“翻了院墙,往南跑了。”
柳夜白听完,毫不犹豫踏上承影,御剑朝南方追去。
她踏上承影时,甚至没有思索谢无眠给的这个信息是否正确。她追出去时,竟忘了跟谢无眠道一声谢。
月光皎洁,映出盗贼逃离时留下的水痕。
柳夜白循着水痕,追出两里,期间周身灵力运转,待到达一片松林时,湿透的衣服与头发已全干了。
这里的松树大如斗盖,枝繁叶茂,实在是个藏匿的好去处。
柳夜白取出腰间信烟,想唤师兄过来。不巧,信烟落进池中时被水浸湿,点不着火。
她站在斑驳树影中,心想要不要甩出一张符来用用。符箓造价昂贵,她囊中羞涩,出山时随身携带不过十余张,轻易不想用的。
先时在池中为了脱困,已在这长发人身上用了三张,现在若是退缩,前面三张也算白费了。
想到此处,柳夜白心一横,暗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次催动心诀,从袖中甩出一道寻踪符。
寻踪符应召而出,柳夜白把手上残余的头发灰烬抹到符纸上,符纸闪动片刻,直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柳夜白迅速跟上。等到了一颗粗壮的松树旁,寻踪符不走了,围着那颗松树打转。
手中承影剑持续发出嗡嗡的剑鸣,表明长发人就在附近。
她盯着那棵松树,心说总不能钻到地底。正要抬头往上望,忽觉头顶生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原地后撤了三步。
乌黑潮湿的头发自上而下,垂到她眼前。
柳夜白抬头,窥见一颗只能看到黑发却看不到脸的头颅。再往上,是一身黑蓝的衣裳,以及瘦长的身躯。
长发人在树干上倒吊着,见柳夜白发现他,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扒开垂着的头发,露出一张面色惨白的男人的脸。
当然,这张脸也是倒着的。
长发男眯了眯眼,道:“哈哈,被发现了。”
他说话时,半截身子还在树上晃荡,像一株随风摇摆的水草。他的眼睛左右翻飞,随后细长的手腕一转,将还在空中漂浮的寻踪符一把抓到手里。
长发男看了眼符箓,又看了眼柳夜白的外袍,确定其上并无松柏纹饰,问道:“你不是明月阁的人,怎么也会用符?”
柳夜白不答,只死死盯住他的眼下,也就是眼睛和眉毛中间的位置。
长发男的脸白得像是死了三天,眉眼间的黑色刺青格外显眼。
确实是黑点状刺青。
一、二、三、四、五、六、七。
柳夜白数完,心中大喜,七点纹身,是通缉单上的盗贼没跑了!
她对倒吊在树上的长发男道:“夜行大盗,你遇到我,算是栽了。”
长发男双眼盯住她,像盘旋的蟒蛇紧盯着眼前的猎物,既阴且毒。他道:“夜行大盗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叫我百里东风!”
柳夜白道:“百里东风。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从树上下来,活着被我送到明月阁;第二,我们打一架,我再把你送到明月阁。不过如果打起来的话,到时你是死是活,我就不能保证了。”
百里东风道:“是吗?两个选项听起来都有点惨,好难选啊。不如……你帮我选。”
柳夜白道:“我选第一个。”
百里东风听完大笑,面目扭曲,他道:“好。”说着吹了声口哨,只片刻,一道黑黢黢的鸟群便压了过来。
嘎嘎——
是乌鸦的叫声。
好多好多乌鸦,环绕着将整个松树林遮得密不透风。
承影剑的白色寒芒,一瞬被黑暗的鸦羽吞噬殆尽。
在鸦群呕哑嘲哳声的叫声中,柳夜白只听到百里东风一句:“如你所愿,我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左一右两道冷风,便朝柳夜白上部要害杀了过来。
柳夜白轻轻一转,将两道兵器避了过去,边道:“让你一招。”
百里东风刺杀不成,回过头又去攻柳夜白左胁,柳夜白向右闪避,同时手中承影剑向左刺出。
刺啦一声,承影剑已直插进百里东风右侧第三根与第四根肋骨中间。
这一剑,出得快,收势更快。剑闪出之际,其上未沾染分毫血污。
直到空中飘散出浓烈的血腥味,百里东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他迅速捂住被刺伤的右腹,脖颈间紧接着跟上一丝微凉。
柳夜白的剑,已横在他的脖颈,只要稍稍用劲,随时能够取走他的头颅。
柳夜白道:“你用的是双弯刀吧。太慢。”
百里东风曾趁着手中弯刀,在冥都杀出一道血路,如今却被眼前这女子说的一文不值。他叹了口气,道:“算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刮随你罢。”
又是一道口哨,乌鸦群应声散去,月光重返松林。
百里东风的确用的双弯刀。此刻,他的双手正紧紧捂着受伤的右腹,手中那对银亮弯刀,已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
柳夜白见他眼神中已流露出一股死意,道:“你杀了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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