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内,太尉府中。
七开五进的中路正厅宽敞阔大,朱漆描金的隔扇窗半开,只见厅内坐着左侧首座坐着尚未换下劲装一脸阴沉的皇太子秦越,护卫统领和死士头子白头翁等数十人垂手站在两排檀木玫瑰椅之后。
偌大的厅堂,人数极多,刚刚回来,但噤若寒蝉。
如今南朝的太尉兼尚书令、郭家家主郭琇闻讯是勃然大怒:“这么多人?!明明是已经占据先机了,居然还能让程南把人给接住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怒发冲冠,气得一脚把朱色大柱旁的高脚几踹翻,沉重的青花花盆连花带泥“嘭”摔了一地!
右边一排玫瑰椅的首座上还坐着一个中年武将,面相和郭琇颇几分相像,这是郭琇的亲胞弟威武大将军、太宰郭珞,他站起来劝说:“兄长,事已至此,您消消气。”
郭琇长相儒雅得多,三绺长须,此刻一身金章紫绶的绛色朝服看着更像个文臣,他踹翻高几后,依然生气,但看着平复一些,只神色更加沉沉,他道:“我怕只怕,这回是要不好了。”
“那秦北燕,只怕要趁机把这小崽子封到邾郡去。”
……
好不好什么的,对于秦晋沈青栖这边而言,说这些有点为时过早了。
秦晋那天和程南的黑甲骑兵成功汇合之后,他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他的伤势很重,一口气泄后,很快发起了高烧。
程南做了主,立即把秦晋就近送到了南郊的简王别院,延医问药。秦晋的伤太重了,状态也极糟糕,程南等人咒骂连天,但还是第一时间先紧着让他好活下去不留后遗症再说。
程南替秦晋上表了,又亲自飞马回城请动了御用医药,把所有能动用的资源都动用上了。之后,昔日寒山县出身的文臣武将都来探望并多数人守着他。
好在秦晋非常顽强,能熬到今日当上皇子,他体质也是异常好过人的。
高烧断续持续了五天,他也昏迷了五天多,终于醒转过来了。
仅仅五天时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很小的痂甚至边缘开始脱落。
唯一就是身上的毒,御医并没有比专精医毒的青漓技术高,目前仍然是先前那个状态,程南等人再三拜托她继续替秦晋解毒。
沈青栖当然是答应了的。
……
到底是春天,晴好了六七天之后,今早又下了一阵小雨。
秦晋睁开眼的时候,半敞的窗扉沙沙淅沥,清晨的简王别院,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细雨中。
他一恢复神志,发现自己在床上,立即就翻身无声坐起来。
那双沉静又锐利的凤眸习惯性无声快速扫视了室内一圈,只见偌大的房间内,香炉袅袅青烟,是柑橘香——他唯一可以接受的就是柑橘香。从前训练的习惯,不点任何香,但当了皇子,很多东西却不得不随大流。
正如他最开始成功出刀马营当上皇子之后,本打算和张永他们平淡度日的,可惜作为当时最大的皇子团伙、扎眼的新皇子,局势不允许他停,其他血缘兄弟也不允许他停。
这是他在南郊的别院,当皇子后,他来过几次,布置得很简单,青色垂帷后站着两个垂手的侍女。
两名侍女一听见动静,立即碎步快速端来洗漱铜盘等物和温着的白粥。
两名侍女都是南都简王府调过来的,也算熟悉,但她们知晓简王的习惯,并不敢抬头直视打量,也不敢多看他手上的伤疤茧子,安静把东西放在一侧,就退出外间侯着召唤了。
秦晋眼前的视野模糊不少,他感受了一下,中毒状态依然如昏迷前。毒的缘故,让他身手也受限,这让他很不习惯。这和负伤不一样。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但秦晋并没表现出来任何异常,他慢慢洗漱了,习惯性先抿着试了一口粥,没问题才往下咽。
他一有意识就立即恢复极度清醒的状态,这是他从小练起来的习惯。
但这个偌大的房间,他觉得有些清冷了,自己也感觉很孤单。
——秦晋总会想起小时候,那个小小的、黑暗的、老鼠西索的柴房,一点大的他,只有一个人,他害怕,期待有人陪着的时光。
以前只是不喜欢孤单,但现在,他好像又严重了一些,意识到张永等人去世之后,他难受,但也更忍耐不了一个人独处。
他几乎马上就想起了他的新朋友,青夷族的青栖。
他细听室外,除了护卫和铁甲骑兵之外,外面的台阶上还有一道静处不动的、正常且青春蓬勃的呼吸声。
外面有个人坐在台阶上,然后有人沿着台阶走过来,那人站起来,和人交谈,接过药碗。
他忍不住扬声:“小沈!是你吗?”
“咿呀”一声,朱红色的隔扇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沈青栖人未到带笑清朗嗓音先至:“六哥,你终于醒了!”
“你叫我阿栖就好了。”
这几天时间,沈青栖也好好休整了一番。休整之前,她和百里伊他们也汇合上了,她想了想,叮嘱百里伊他们帮忙打扫战场,重点是把张永他们的尸首找到并收拾安放妥善。
然后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
之后醒来,秦晋还在发高烧,但他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她这两三天顺便把这个王府别院逛了一趟了。
——就很艳羡,秦晋虽然出身坎坷,但有些地方她和他还是没得比啊,比如穷得叮当响的青禾族。
这几年她不断搞钱,才勉强算是填补上了族里诸多基本民生大事的窟窿。
这药程南不放心,就在院子里的厢房熬的,沈青栖也一直帮忙盯着,等熬好,她就顺便端过来了。
一听到秦晋醒,她大喜——终于醒了,那个姓何的大夫当上御医前据说是江南圣手,甚至和她(也就是原主)的母亲青漓有些交情,她还主动和别人叙旧并打听一下对方对秦晋身上毒性的看法。
沈青栖推门进来,她一身男式扎袖长衫打扮,看着斯文又利落,她眉目阳光,举止大方,肩膀较寻常女子宽平,穿男装看着一点都不违和。她声音清爽带着一点微沙,很好听很特别,也雌雄莫辨。
她托着托盘药碗,唇畔带笑,一个迈步进了内室门槛,一进来好像带进了个春天。
她进来后,秦晋心里总是觉得缺的地方就充实了。
沈青栖端着药碗进来,放下,顺手替他把了把脉,又问了问伤处,顺便把药给换了。她拆开绷带的时候,心里不禁咋舌的,伤最重的左大腿都已经结痂了,原来可是深见骨超大一伤口,就算年轻,这恢复能力也超罕见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不过是幸存者偏差罢了,没有这基因能力,他大概也没法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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