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看着那几道骇人的伤口,眸色彻底沉了下去。
如暴雨前的宁静,有摄人的压迫之意。
宋锦茵挣脱不出他的禁锢,索性抬眸看着他,不躲不闪。
“那木板下有削尖的木片,中间还藏着一截刀刃。”
“世子既然一直在旁看着热闹,就该知道,奴婢身份低微,根本没有回击之力,只是奴婢不知,世子既不愿出来救奴婢,眼下奴婢自己求了人,世子又在气什么呢?”
面前的人眼中闪过猩红之色,钳住她下巴的手渐渐松了力,转身离去时,步子有一瞬的僵硬。
“把这手治好了再来伺候,免得这血脏了我的屋子。”
临出门前,男人的嗓音又冷又硬,面色隐入了暗处,背影一如往常般高大。
直至门被关上,宋锦茵才用另一只手撑着桌子,缓缓地蹲了下来。
不值钱。
在适才的那一刻,她的骨气,她的示弱,确实都不值钱。
甚至于她的命,也没有这只手值钱。
她可以被裴瑾之盯上,被杀人灭口,死于一切意外,但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没有了盼头的废人,更没办法提自尽二字。
父母跟前未曾尽孝,她哪有资格自尽。
眼前模糊一片,没多久,外头响起了动静,而宋锦茵也终于压下了情绪。
她该回屋了。
待久了,这屋子定会有一片散不去的铁锈味。
“锦茵姐姐,你在里面吗?”
“嗯,在。”
宋锦茵用帕子小心地擦了擦蹭到桌上的血迹,门咯吱一声打开,一脸担忧的雪玉瞧见那只血肉模糊的手,顿时哭红了眼。
“锦茵姐姐,你的手......王管家让我请大夫过来,可是刚刚大夫半路被大姑娘院里的人叫走了,我没能留下人,我不知道你的手这么严重......”
“傻姑娘,你哭什么?”
宋锦茵抬手想替她擦一擦,可瞧见自己脏污的手,又暗自放了回去,“别哭,你就算知道我的手受了伤,难不成还能跟大姑娘抢人?”
“可是......”雪玉哽咽道:“可是我起码能多争一争的。”
“真是傻,我之前怎么同你说的?”
“低头做好自己的事,莫要去惹无妄之灾。”
“记得就好。”
宋锦茵脸色苍白,踩着虚浮的步子往自己屋子走去。
“莫要哭了,姐姐还得辛苦你再去请旁的大夫。”
适才她仔细看了一眼。
那手的伤口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甚至她都有些不确定,就算痊愈,会不会影响她干绣活。
“锦茵姐姐等我,我这就去!”
回到屋子,宋锦茵将手放进了水盆里,清澈水面逐渐变得浑浊,而她的心思也随之飘远。
她的刺绣是跟着柳氏学的。
听闻外祖柳家原也是书香世家,只是没落后迁到了安阳县。
外祖父一家爱才不爱财,寻了间私塾当起了教书先生,一家人就这样过上了温馨平和的日子。
但即便如此,柳氏对她的课业也从未松懈。
大家闺秀要学的琴棋书画,还有女子的刺绣,一点一点地贯穿了她的整个幼时生活。
只是小时候的宋锦茵贪玩,唯有抚琴和刺绣还带了点天赋,其余的,统统都被她丢到了脑后。
也多亏了幼时的聪慧开了个头,后来宋锦茵再不敢偷懒,生怕技艺生疏,换不到钱。
思绪纷扰了一瞬,宋锦茵脑袋越发混沌,眼前一黑,强撑了一日的身子终是发了热。
而此时世子的书房。
裴晏舟坐在书案前,周身寒气逼人,手中的笔久久未落,许久后滴落一点墨色,晕染开一片。
“世子爷,您受伤了?”
王管家带着侍卫仓凛进屋,看见他衣襟前的血迹,声音陡然升高。
裴晏舟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拂过那片暗色。
那样浓的铁锈味,她的伤口,怕是比瞧见的还要重上不少。
“那木板是哪里来的东西?”
“回世子,是大姑娘身侧那大丫鬟明桃的主意,说是不打脸,以后锦茵姑娘遭了厌弃,还能,还能卖个好价钱。”
裴晏舟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继续说。”
从书房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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