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声音轻柔,看也不看前头的人,只做着平日里她做惯了的伺候活。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三夫人今日出了府,若是她在,这等子同银钱挂钩之事,兴许就不会闹到老夫人跟前来。”
“而且谁不知道三夫人出手大方,她若是真想怪罪,这两个婆子,可干不了这么多年的活,也就是咱们三姑娘啊,年岁太轻。”
裴慕笙眉头一皱,作势就要踏出去同柳氏对峙,却见宋锦茵眼疾手快,暗地里拉住了她。
“三姑娘,再等等。”
犹豫了片刻,裴慕笙到底还是压下了动静。
“我堂堂裴家二夫人,用不着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大房侧室来多嘴求情,有这闲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省得让我们裴府因着你弄的乌烟瘴气!”
齐氏冷下脸,却见柳氏并未因着她的话露出不妥,反倒是轻轻笑了笑。
没人回应她的话,唯有老夫人越发沉下的脸,透露着按捺不住的怒意。
“你还有脸在这指责旁人?这般看重身份,那你瞧瞧你这个二房正室,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母亲,媳妇绝对不敢因着自己而生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僵持之际,二房丫鬟送来了一个小匣子,齐氏接过,气愤褪去,眉梢添了些愁绪。
“媳妇这些年攒的银子,还有嫁妆里铺子的进账,通通都用在了这上头,原不想将此事往外说,但如今媳妇确实办了错事,也实在是觉得吃力,这才想着,不如同母亲坦白。”
匣子被傅嬷嬷接过,里头一沓厚厚的纸张,越下头的旧色越浓,每一张上都记着百两以上的银钱去处。
最高一次近五千两,是为着宫中皇后娘娘的生辰礼。
“这些都是近几年我们老爷在外头的打点,还有背地里帮着瑾之铺的路,我家老爷不似国公爷,有这么高的官位,平日里不敢多收一分旁人的赠礼,连宫里的赏赐,也只规规矩矩地供着,就老实拿着那点子俸禄。”
“原本也刚好够用,只是近年我家老爷升迁在即,在外更是不能丢了府里的脸面,瑾之也不敢因着自己的事去找他大哥,这四处便都要靠自己......”
“不瞒母亲,我已经卖了好几处嫁妆里的铺子来贴补,甚至其中有一间旺铺......还是三弟的人压价买下,我不想误了三弟的生意,便从未提过这些事,只是如今,我真是,真是觉得有些吃力......”
宋锦茵听着这些哭诉,隐约瞧见了匣子里的一些边边角角。
她替三姑娘造册时,里头的收支好歹都是照着依据来,不管如何都能寻到来处,但齐氏的那点纸,多少有些自说自话的味道。
只是不管如何,也足够齐氏拉着二老爷一起卖惨。
裴慕笙眉头逐渐皱起,尤其是见着老夫人眉眼凌厉淡了不少,还同齐氏一起添了些愁容,她心里有些急。
“这可如何是好?”
她轻轻动了动嘴,看向宋锦茵。
若是这么大的事都不能让二房吃些苦头,往后齐氏只会愈加嚣张跋扈。
她实在是看不惯齐氏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改日她就要进宫当娘娘了。
宋锦茵沉思片刻,随即抿了抿唇,趁人不注意时抬起了手,一声脆响传来,是彩线断落,禁步落了地。
动静打断了眼前几人的愁绪。
而玉佩坠地之际,宋锦茵也跟着跪到了地上。
“是奴婢一时疏忽,还请老夫人恕罪。”
玉佩一层莹润光泽,晶莹剔透,水色足以吸引众人的视线,很明显,这不是奴婢能有的玉佩。
宋锦茵将东西握回手中,任由凉意从掌心蔓延开,只等着上头的人开口。
这块玉佩是裴晏舟拿走她那块便宜物件时留下的东西,她极少戴在身上。
每次一瞧见,就会想起他晦暗不明的眼,轻轻浅浅地说着责罚她的话,对她的痛意置若罔闻。
“倒是忘了你也在。”
老夫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看向宋锦茵。
“这次的册子是你陪着三姑娘一起打理,做了这么些年竹雅院的差事,想来在别处,你也该是得心应手。”
“三姑娘心疼奴婢的伤,平日里也只要奴婢做些简单的活计。”
“嗯,她是个心思良善的,不过这事亦少不了你的功劳,你可有因着这两个婆子的事,劝诫上一二?”
“奴婢不敢置喙。”
宋锦茵低下头,“听三姑娘说,这两位嬷嬷在三房里干了好些年,能接采买的活,本就是极受重视的主,奴婢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除了在听到两位嬷嬷编排世子时敢反抗上几句,其余的,也只能自己受着,不敢让三姑娘为难,更不敢给世子惹事。”
看过来的几道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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