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去见了柳氏。
在碧玉落脚的屋子,他瞧见了虚弱到已经没多少人样的妇人,躺在床榻上阖着眼,半梦半醒。
碧玉低头退到一侧,不知主子此时过来的意思,始终提着一颗心。
若是这时候将柳氏送出去自生自灭,用不了几日,这世上便不会再有此人的身影,甚至都不会有她活过的痕迹。
碧玉心里有细微的酸涩。
想起柳氏替她留的汤,想起她在烛火中替她缝补的衣裳,正如仓凛提起过的那般,她确实生了心软,也不知待主子命令下来,她可还能做得干脆利落。
屋里半晌未有动静,而在忐忑中,碧玉的猜测并未落下。
裴晏舟停下的位置离柳氏的床榻还有些许距离,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行到窗牖下。
外头还是昏暗的天色,他看向远处漆黑的一片,缓缓开口。
“你不能死。”
冷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柳氏眉心紧蹙,费力睁开眼。
光影下有身影晃动,她咽下喉中腥甜,目光空洞又虚浮。
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因着瞧见茵茵的崩溃彻底垮了下来,即便她知道那话是对她说的,她也已经没了回应的力气。
甚至她根本就不想回应。
她只记得她又伤了茵茵一次,而此刻她也死了心,了无生趣。
许久,柳氏唇瓣翕动,道了句何必。
“你不能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裴晏舟并未转身,但逼人的气势却依旧压了过来,让诧异抬头的碧玉慌乱退了一步。
确定能留下柳氏这条命,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往后无需上头下令,她一定会将后头看紧,不会再让姑娘瞧见柳氏,更不会再让她因此而生出难过。
正想着,床榻上的柳氏挣扎着要起。
碧玉匆匆过去将人扶住,对着她偷偷摇了摇头。
主子的话中带着隐忍,明显便是强压着怒意,此时柳氏若生出反抗,定会惹得主子将姑娘心伤之事加倍记在她身上。
死于柳氏而言或许算得上解脱,可说起来,姑娘当真不在意柳氏的生死吗?想来也未必。
柳氏瞧出了碧玉的好意。
她浑浊的眼强行添了几分清醒,透出感激,尽显老态的手回握住碧玉,冲着她极其艰难地笑了笑。
可下一瞬,她终究还是没抵过心中的绝望,目色又逐渐黯了下去。
除了最开始的赎罪,她也想能陪在茵茵身侧,瞧着她越来越好,瞧着她肚里的孩子长大。
可如今的茵茵已经寻回了父亲,有了能替她撑腰之人。
她不需要一个曾经抛下她的娘亲,更不需要一个她憎恶的妇人留在身侧,日日让她难受。
“世子不让我死,可茵茵不会再吃我做的东西,也不会再想瞧见我,我留下,除了会让她更加伤心外,同废人无异。”
“废人亦有废人的用处,她没你想的这般冷血。”裴晏舟想起茵茵什么都不说的倔强性子,语气微凉,“你这时候去死,只会让她背上罪责。”
外头天色亮了些许,可在未灭的烛火下,院中依旧显得昏暗阴沉。
男人的目色同这黑夜一般冰凉,甚至还要更冷上几分。
屋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想起茵茵一日未进食,裴晏舟开始对自己曾经的决定生出了质疑,也不得不承认,他好像做错了。
他以为留下柳氏是为了赌那个万一,为了某日能让茵茵化解她深藏的心事,也为了不让他自己双手沾染上柳氏的命,以防两人行到回不了头的路。
可这些背着茵茵做的事情,这些自以为是的为她好,说起来,和曾经抛下她的柳氏无甚区别。
他也从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甚至,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去选,要如何去安顿柳氏。
裴晏舟生出了自责,想起他应过茵茵无数次,却并未真正做到的坦诚,他心有愧疚,却也因此寻到了他最大的错处。
恍惚中的柳氏安静了许久,直到窗边的男子准备离开,她才虚弱着开口,眸中逐渐清明。
“往后我该如何做,才能让茵茵好一些,才能弥补世子,让世子和茵茵,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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