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需要我讲得再具体一些么？”云天廻定睛看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看得韩灵儿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个是乾驷道人的大徒弟，现下以受伤为由赖在她身边不肯走，格外不知分寸，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一个是你们任务堂的执事长老，为老不尊，一把年纪还对她纠缠不休，我不过一时没看住，便教他二人深夜相会上了。”
“听说逍遥帮内人才济济，像这样的事，应当难不倒你们？就算事发，以你们的背景，也不会有甚严重处罚的，届时我再替你们打点一二，事情也就办成了。”
饶是叛逆如韩灵儿，也顶多敢做些闯禁地、捉弄长老、私刑伸张“正义”的事，云天廻说得平静，就像这一字一句不过是让她去拔陆闻竹的胸毛般简单。
她挠了挠头顶，无意识地带下几根发钗，叮铃铃滚出一段距离：“您在说笑吧。”
云天廻幽幽站起身，伫立在她身前，瞳仁黑得发红：“你觉得呢？”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我差点当真了。”
韩灵儿慌乱地捡起发钗，散乱的头发被夜风一吹，刮得她浑身发痒，她伸手唰唰地左右挠着，像只刚成精的猴子。当然，她还真希望自己是只猴子，就不必理会这半夜吃醋发疯的仙君了。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韩灵儿猛一拍脑袋：“其实这种事，从她身上直接下手就好了，只要她和他们保持距离，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嘛！不然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一群，苍蝇永远杀不完的。”
云天廻轻笑一声，眸底的狠戾消退：“这就是我的意思，韩掌书方才想到哪里去了？怎的额上全是汗？”
韩灵儿赔笑道：“之前玩太疯了有点热，不碍事不碍事。这样，我呢，去做她那边的思想工作，你呢，继续跟着三十六计来，两头抓，齐头并进。”
“这三十六计，实在太温吞。”云天廻垂下眼帘，拇指指尖划过其余指甲，在甲面上留下一条显眼的凹陷。
韩灵儿低下头暗暗翻个白眼，旋即抬头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你请我助你，那你就要听我安排。这几天她忙着上线的事，你别去打扰她，她这种事业型女性，最讨厌有人在这种时候烦她了。等上线的事搞定，我给你安排个猛的，包你满意，一举抱得美人归！”
云天廻对此不置可否，只叮嘱道：“韩掌书，解决苍蝇的事，我希望三天内能完成。”
说罢，他挥挥手，径自渡过寒凉水面，向着另一头去了。
韩灵儿按住狂跳的心口：“这样算是……又保住一次小命了？”
*
翌日，天将将亮，黎千梦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像是感应到什么般，将一扇花窗直直推开。
果然，就见秋千上坐着落了满身霜色的韩灵儿，她戴着夸张的假发，闷闷不乐地盯着地面发呆。
“韩掌书，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院子是什么公共场所吗？为什么总有人若无其事地闯进来……如果世上人都像苏蕊儿那样懂礼貌就好了。
韩灵儿闻声转过头来，眼眶中有晶莹的泪水晃晃荡荡：“黎姐姐，你有空么？我心里好难受。”
她画着不适合自己的浓妆，眼角的墨色晕开，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猫，惹得黎千梦心神一恍，恨不得立时去教训欺负她的人。不过转念一想，这碧落阁内，还有谁敢惹她？
黎千梦以手指草草理了理头发，披上外袍，开门走到韩灵儿身边坐下：“谁欺负你了么？”
“我……”韩灵儿揉了揉喉咙，声音越加低沉，“他们说我找不到道侣，是没人要的残次品。”
“谁胆子这么大，敢这么说你？”黎千梦拨了拨她的假发，入手意外的丝滑，第九界的假发质量真是超乎她想象的好。
韩灵儿垂下头，亮紫色的假发遮住她的脸庞：“是我偷听到的。他们说得没错，我出生以来，连异性的手都没拉过……他们都怕我，从来没有人追求过我，我一定很差，才会这样……”
说到最后，她险些哽咽，小脑袋一抽一抽，看得人好不心疼。
“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也很……讨人喜欢，都是那些人嫉妒你才会这般胡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韩灵儿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无助地望了过来：“真的么？那你，能不能把你的男宠送给我，我好想体验被人喜欢的感觉。”
见黎千梦没有马上回答，她饱满的唇瓣委屈地扁成一条直线，“连你也不肯帮我……”
黎千梦顿觉头大如斗：“你爹若知道我送了个男宠给你，他怕是能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以你的个人魅力，在宗门内随便抓一个看得顺眼的男弟子，也定是喜欢你的。”
“是吗？我不信，你只是用好话哄我罢了。”
黎千梦正待再说些什么，韩灵儿突地凑到她耳边，“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不然你说说你的经验，我参考参考。”
“我其实也没什么经验，”黎千梦看着海棠树，许是晨起露重，她有些冷，裹紧外袍后，低声道，“我只谈过一次恋爱，没什么值得参考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
黎千梦沉吟半晌，目光渐渐放空：“他让我觉得我是被爱着的，这世上还有人需要我，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和他就在一起了。感情的事你不要急，像我这么别扭的人都有人喜欢，你的性格开朗，比我容易找到道侣多了。”
“那……”韩灵儿忽然抱住她的手臂，好不娇羞地摇了摇，“你觉得天廻君比你的初恋如何？你看他长得好看，家世也很不错，与他相处久了，会不会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啊？”
黎千梦正在感怀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听到云天廻的名字，一时间神色复杂极了：“你不会……喜欢云天廻吧？”
“我才没有！”韩灵儿险些没控制住表情，后槽牙都咬紧了，又硬生生逼自己笑得柔和，“只是我那些逍遥帮的朋友，总是提起他，所以我就这么一问，你就当安慰我了，快说说你的感觉！尤其是，他上次那样，是吧，你该看的也看过了……”
提到那次月夜爬床，黎千梦就想到自己可怜的床和被褥，至今都没人送套新的来：“他呢，外表身世没得挑，但是要说心动的话，还差点意思，我喜欢像初恋那样温柔的。云天廻，太凶了，不行。”
韩灵儿暗暗点头，但思及身负重任，仍是睁眼说瞎话：“没有呀，大家都说他温润如玉，怎么会凶呢？一定是你的错觉，他简直就是你的理想型啊！再说了，他对你多好呀，又是送首饰衣服又是特意将你安排在隔壁的，换了别人早就和他滚上了，也就是你了。”
黎千梦震惊地端详起韩灵儿，想不明白这么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怎么连“滚上了”这种话都说得如此自然，忙转移话题道：“哎，天都亮了。灵儿，感情的事你别急，改日我陪你去走走，替你挑个样貌人品都顶顶好的，两个人最后能不能结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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