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夜空如同墨盘中质量极佳的墨汁，浓稠欲滴，碎星点缀其中，微闪着一点不起眼的光芒。
别墅内，灯火通明。
简约式的水晶吊灯散着柔和光芒，将地板照的微微发亮。
沈添添在沙发上抱着自己脚丫子，含着一泡眼泪，实在憋不住，小声呜呜哭着打电话。
“爸爸，你肥来没有，哥哥欺负我啦。”
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沈堇风微抿着唇，静静听着这个小破崽在父亲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他掀起眼皮，向来带笑的眉眼间浮着一层碎冰，冷飕飕化成刀子一般射向沈添添身上。
沈添添用两只手捧着手机，眼里水汪汪蒙着一层晶莹泪珠，抽着小鼻子，再次告状。
“爸爸，哥哥又瞪我了。”
沈堇风：“……”
告状精。
收回自己的眼神，沈堇风垂眸，姣好的眉形微皱着，心里思索着这个弟弟搞这一出的目的。
这是一来沈家，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沈堇风心底冷嗤，耳边传来便宜弟弟轻软撒娇似的告状声，心想到底还是年纪小。
出了事就会告家长。
这个便宜弟弟该不会以为，沈远川是什么脾气温和的好家长吧？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狡猾阴狠的资本家，指望他来给两个儿子的小打小闹主持公道吗？
沈堇风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他和大哥闹得不可开交，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鼻青脸肿，疼的浑身痉挛冒汗。
可沈远川看见了，只是平淡地叫助理将他们分开，然后扔去各自的卧室冷静。
沈堇风在门关上前，抬起破了眼角的眼眸，下巴滴答滴答落着血，看见了沈远川平静如湖泊的眼神。
心瞬间凉了个透。
沈堇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也不点开，就这样转来转去，听着沈添添嘴巴不停歇的告状。
“哥哥、用脚打我，好疼好疼的！”
沈添添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鼻尖，小声抽噎着，还抽空抬起头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哥哥。
沈堇风和沈远川长得一点都不像。
沈堇风是家里唯一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薄唇薄眼皮，唇色很淡，总是勾着笑，但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好靠近。
明明是很温柔的样貌，可沈家一脉相承的冷漠影响了他，导致沈堇风笑不及眼底。
说话更是针扎似的，毫不留情。
“小傻子，打完电话了？”
连声弟弟都不愿意叫。
沈添添被这声“小傻子”给搞得更委屈，揉着红红的眼眶，将手机还给慕姨姨。
拖着自己受伤的脚丫子，沈添添手脚并用地开始爬。
沈堇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添添已经爬到了自己身边。
“你干什么？”
沈堇风皱着眉，还没说完，就看见沈添添再度伸出自己的小脚丫子，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沈堇风觉得自己肋骨都要被踹断了，手捂着肚子，痛的轻嘶了几口气。
“你找打是不是？”
沈添添听见沈堇风的话，仰着小脸，抽噎着再度哭起来。
“我用错脚了，好疼好疼呜呜！”
原本想用没受伤的脚丫子踹这个坏哥哥，结果一抬脚就给忘了！
沈添添抱着自己的小脚，眼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对着圆润粉嫩的脚趾头呼呼吹着气。
眼泪掉在脚丫子上，又热又疼的，让沈添添忍不住缩起来，委屈成了一个小胖球。
沈堇风看见罪魁祸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搞得惨兮兮的小模样，嘴角抽了抽。
他胸腔里又忍不住溢出极轻的一声闷笑，不小心牵动被踹的肚子，疼的吸了口气。
这小破崽，傻是真傻。
踹人也是真的疼。
沈添添窝在沙发角落，委委屈屈地哭着，离这个坏哥哥八百米远。
慕姨给小家伙端来一杯蜂蜜水，怕他哭得太久会脱水嗓子疼。
沈添添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
当沈添添在慕姨的安慰下止住哭泣时，沈远川终于回来了。
沈远川气势压迫感很强，人到中年，那股成熟从容的气质越发明显，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
他嘴角噙着笑，看到坐在沙发角落的沈添添，外套都来不及脱，上前开口问:
“这是怎么了？”
沈添添刚哭过一场，鼻头红红，白皙的小肉脸染着一层粉，用小指头指着那个坏哥哥。
“坏银哥哥欺负我！”
沈堇风很想翻个白眼，但在沈远川面前，他还不敢放肆，站起身，掀起眼皮，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弟弟。
“没有欺负，他想踩我脚，结果把自己脚趾头踩肿了。”
沈远川电话里没听清小家伙唔唔哝哝说了什么，听见二儿子这么说，神情不由一顿。
垂下头，沈远川果然看见小家伙捧着自己的脚丫子，模样凄惨。
“这么不小心吗？”
沈远川将那句到嘴边的“这么傻吗”换掉，哭笑不得地看着沙发上缩成一个球的小幼崽。
沈添添用纸巾抹干净小眼泪，气呼呼地扶着沙发站起来，叉着自己的小腰。
“才不是呢！是哥哥骂我小傻子，我好气好气，有一个气球塞在我的肚子里，气得都炸掉了！”
听着沈添添的比喻，沈远川和沈堇风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小肚子。
嗯，是挺鼓的。
还肉乎乎的，一看中午饭就没少吃。
“这样说来，倒是你哥哥的错。”
沈远川眉眼带笑，手指轻点在沙发扶手上，思索了一会儿，扭头问：
“那添添想怎么办？”
沈添添用手捏住自己的小下巴，坐在沙发上思考，脸颊的肉肉都不颤动了，显得格外认真。
好半天，他才小脑瓜一亮。
“哥哥用脚打我，我也要用脚踩他！”
沈堇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张了张嘴，看着眼神亮晶晶、高兴得都顾不上自己脚疼的小傻崽，忍不住问：
“你脚不疼了？还踩我？”
沈添添不高兴了，噘着自己能挂香油瓶的嘴巴，晃着自己的脚道：
“我有两个脚呢！”
沈堇风无语，然后莫名其妙笑了下。
“行，你踩。”
他倒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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