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思绪回潮，只觉得海浪滚滚，拍打在她耳边，蚊虫太多，挠得她心烦。
她一把抓住恼人的蚊虫，皱着眉，睁开眼。
第一眼见着的就是放大的一张俊脸上，似未想到她突然醒来，脸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讶异和笑意，他放开手里的东西。
“终于醒了。”
有些抱怨的语气，似让他等了许久。
不知名物什刺挠着掌心，她拿到眼前，一根狗尾巴草。
他刚才就是用这东西扰她。
身下是硌人的粗砾，她坐起身，神识隐隐作痛，轻易发觉体内灵力的变化，脑海里空白一片，尚且未知这是为何。
棠宁瞥了一眼旁边的悠闲男子问：“你怎么在这？”
薛星昱反问她:“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
她怎么不知道。
薛星昱将她扔掉的狗尾巴草拾回，又扫了扫她的额间，有些愉悦地问她:“你的玉牌呢？”
棠宁正想将他手里的东西拍掉，听此摸了摸腰间，空无一物，她表情一僵，努力回想，好像是在陷入幻梦时掉了？
这下心情变得有些差。
“你感应到了？”
在曦城时他说自己在玉牌上留了道命令，如若她遇到危险，他或许会来。
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他，棠宁早已将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
薛星昱眉扬起，手往下一撑，轻盈起身，将手递过来：“聪明。”
棠宁借着他的力站起，低头拍了拍自己裙摆上的沙砾。
“这还是归墟海吗？”
薛星昱细想模样:“唔，是吧。”
棠宁稍微高兴了点，他说：“不过，是你来的方向的另一边。”
他多敏锐，一下子联想到事情头尾缘由:“你大费周章去找那鲛人做什么。”笑眼睁大了点，端详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棠宁没回答，反而径直盯着他，思索着什么。
薛星昱眨眼，问她怎么了，他喜穿漆黑的衣裳，但并不会显得老成或是沉闷，天生笑眼，活脱脱一个英气小郎君。
“你是水鬼吗？”
“什么。”
他有些好笑，又有点疑惑，棠宁看他表情，烦躁地移开视线，率先迈步。
“没什么。”
薛星昱看着她的背影，品出了点意味，他笑了起来，不急不慢地追上她，在她前面一点时又转过身倒着走，瞧着她。
“不是吧棠宁，你要我到海里给你摸玉牌啊？”
棠宁也笑：“我就是随便说说啦，你肯定不愿意吧。”
“也不是。”
他说。
棠宁能屈能伸，立马期待地看着他。
薛星昱走到她身旁，叹了口气，语气低沉。
“你应该不知道，我其实是被淹死的。”
啊。
她还真不知道。
他下颌扬起，看着天空，感叹：“那天的水真冷啊，冷得刺骨。”
棠宁抿了下唇，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过去了。”
薛星昱看见她的动作和神情，侧了下头，没忍住。
棠宁看不见他的表情，怀疑他感怀流泪了，虽困惑这个鬼王怎么如此脆弱，困惑之余还多出一点不屑。
也好歹是一方之主，竟这样脆弱。
本着微弱的善心对他说。
“没事的，现在没人能欺负你了。”
“是吗？”
他转过头，棠宁认真点头，一丝内疚在看见他明晃晃的笑脸时烟消云散，她反应过来，推搡了他一下，怒道：“你骗我！”
薛星昱嗷的一声，往后倒了几步，还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
棠宁理也不理，大步往前走，走路生风，快要跑起来。
在他跟过来时大声道:“不要跟着我！”
薛星昱在她后面不徐不疾道：“生气了？”
棠宁闭口不答，在他试图拉住她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你有病...”
吗字还没出口就被堵在喉咙。
一块澄金色的玉牌垂落在她眼前，在日光下泛着光。
薛星昱倾身凑近，盯着她的浅色眼眸，轻道:“别生气了。”
*
归墟海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小镇，小镇名叫烟雨镇，较为雅韵，入口上方的几个石块字，有心者弄了一些贝壳装饰，许是年岁久远，无论是石块还是贝壳，都有了斑驳的痕迹。
两人走了进去，耳旁依旧绵延不绝的海浪与冲洗沙砾声
棠宁在这期间记起了一些片段，她本来是决定趁这个机会彻底远离温行舟，毕竟在零零散散的记忆里，他恐怕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他多疑又狡猾，不知现在想出多少法子拿捏她。
但同为妖怪，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个鲛人的怨气，而且她有预感，她要找的东西就在他的身上。
她下定决心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带着我回虞城吗？”
薛星昱随意道：“有啊。”
棠宁差点热泪盈眶，其实她也只是象征性问问他，作为鬼王，怎么可能没点东西。
如果她说没有，棠宁会当场与他绝交。
薛星昱咧嘴一笑，似觉得这里挺有意思的，并不着急:“先玩玩呗。”
海边小镇的摊位上有许多新鲜的海货，大闸蟹和鲜虾多得数不清。
棠宁看见一只螃蟹在水缸里扒拉着想要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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