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准备走的时候,胡书记带着村里一帮人赶来了。
胡书记找到周学兵跟田本刚、彪哥,再三表达感谢之情。这一番话自然是情真意切,倒让大家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只是帮建了一所学校,而这次来却麻烦乡亲不少。
乡亲们也全都感激不尽,只差没下跪叩谢了。老乡们尽管不善言谈,却从行动上表现出来了。见胡书记要说话,大家很自觉地退到一边,满脸微笑。
胡书记提过来一包物品,打开布袋子说:“学兵,这些都是乡亲们采摘的山野菜,洗干净晒干的,这东西城里面没有,算是我们这里的特产。给东川的恩人们每人准备了一小包,希望各位别嫌弃。”
周学兵说:“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来又吃又喝的,临走还带着走。”
他赶紧接着特产,示意林淑琴和吴秋月也都帮忙接着,分给东川来的人。
胡书记见周学兵接了,这才放下心,有些动情地说:“学兵兄弟别这么说,我们没招待好各位,惭愧惭愧。今后欢迎你们多来这里看看。”
周学兵扶住胡书记,这才看到胡书记确实苍老不少。十年不见,他完全没想到胡书记被岁月“捶打”成这幅神态。他不禁暗自叹息,心想城里人还是命运好些,起码不会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谋生活。
田本刚和彪哥俩人接了土特产之后,也是毕恭毕敬连声感谢。
林淑琴和吴秋月跟胡芳也单独告别。林淑琴拉着胡芳的手说:“胡芳,你哪天想出来打拼,就来东川找我和吴秋月,咱们姐妹可以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林淑琴说这话,其实是想了又想。她知道胡芳在魏无极家里过得不开心。一个女人在农村不开心,是没法舒缓心情的,尤其是在传统思想非常严重的山村里,一个女人的情绪得不到舒缓,只能一步一步恶化,最后一个一个的悲剧就会发生。她说这话,其实也是希望胡芳能够做回自己,过上心目中的美好生活。
吴秋月也捏着胡芳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只见她眼里泪水在打转,很快便会涌出来。
胡芳咬紧嘴唇,脸上还带着笑容,鼻孔里“嗯嗯”两声,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把眼泪憋回去。她越是这样,泪水却越是不争气,终于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滑下来。
林淑琴便帮胡芳擦了眼泪,又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汽车发出“轰轰”的声响,屁股后面一阵烟喷出,车子摇摇晃晃,大家这便跟着离去。早有几个年轻后生按照胡书记的
安排,一路跟在车后,提防着车轮子陷进路边坑洼的地方。
小汽车里,周学兵透过后视镜,老远还看到胡书记站在路边,朝着远去的车队挥手。那样子,像是朝着进城谋生活的孩子们挥手。
彪哥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学兵,这清水湾我感觉今后大有前途。你想过今后再来干点啥么?”
周学兵不是没想过,他的想法也快成熟,只是等候时机才开始搞。现在彪哥这么问,他也不便于直接说,田本刚在、彪哥闯荡江湖很多年,更何况跟彪哥还有营运车子的业务,他贸然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学兵说:“暂时还没想好。今后再想吧。彪哥有想法了?”
彪哥笑笑,摸了摸额头,说:“暂时不成熟,等今后多来几次再看看吧。但现在看来,这地方不管是哪方面,都算很有潜力的。村民也比较淳朴,思维也算灵活,环境风景也都不错。等过几年,看这边的交通会不会好些。如果交通好一些,那这里发展一定会很快的。田局···老田,你说呢?”
田本刚理了理衣服,说:“你说的有道理。要致富,先修路。路修通了,这里就与外界联系起来了。就好比一团死水,一旦与溪流联通,就成了活水。有活水了,鱼儿自然就来了。”
周学兵说:“看,还是田局理论水平高,这话、这道理说得多形象生动。”
彪哥也笑着说:“那是那是。田局毕竟理论层面跟我们俩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田本刚说:“你们俩就别恭维我了。对了,学兵老弟,你那个修车师傅知道咱们过去么?”
周学兵说:“田局就放心好了。胡书记提早几天都给彭师傅带过口信,说我们想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彭师傅听到这个消息,可是高兴得很,我们都十余年没看到了。”
彪哥说:“学兵,咱们就这么空着手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周学兵笑着说:“没事。彭师傅夫妻俩不是这种心胸的人。”
车子一路摇晃,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周学兵的修车师父彭浩锋的家门口。与十年前相比,这里变化倒不是很大,只是院子边上,新砌了墙,应该是要新修房子。
车子还没停稳,门口一只大黄狗,龇牙咧嘴地狂叫。林淑琴和吴秋月下车后,被吓得尖叫连连,连忙后退几步。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男的,才从屋子内出来,朝着扑叫的狗吼了几声,狗这才恹恹地走了。男的是彭浩锋,背也有些微驼,眯着眼睛看着车队。
周学兵老远便喊:“彭师傅,是我,周学兵!”
彭师傅顿时来了精神,满脸堆笑,一只手掌搁在额头上,眯着眼看着周学兵,说:“周学兵?你小子!好家伙!快,快进屋,十来年不见了!”
周学兵便带着众人进了彭浩锋的家。一进屋,只见堂屋正上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仔细看,才看到相框里是彭浩锋的妻子。相框前面搁着一个香炉。周学兵顿时明白过来,彭浩锋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师母已经过世。
他一时间有些难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竟然感觉到内心一阵隐疼。但很快,他又缓过来,转身对彭浩锋说:“师父,师母她老人家····”
彭浩锋一脸严肃,说:“她命不好,没啥福气。”
大家便明白了,彭浩锋的妻子确实已经过世,便依次又在柜子前鞠躬几次,并虔诚作揖。周学兵更是跪在地上,朝着师母的遗像,连磕三个响头。磕完头起来时,满脑子里都是当时师母给他**蛋面条时的身影。
周学兵说:“师父,师母这是啥时候的事?”
彭浩锋一面招待大家就坐,一面说:“年前秋天,当时我在修车。她一个人忙着农活,操劳过度,到冬天时有天早晨起来,忽然就栽倒在地上了,当时我想着送去医院抢救,她拉着我,吞吞吐吐说算了,话都没说完整,整个人便口鼻流血,瘫了不到一周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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