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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贺

小说:

森湖逸事

作者:

PULAKA

分类:

现代言情

在酒店后厨下了班后,成香五悄悄摸了进去,她当然不是去偷吃东西的,而是去确认一番自己明天的工作内容。

冷藏库依旧鲜冷,现在这里放着的东西比白日更多了些,潜入者摸着黑避开新来的几位朝仓库深处走去,停顿在那几乎暗进黑影之中与其融为一体的棺材前,摸索着撬开了那把老式铁锁。

空调哗哗作响,冷风阵阵,背后的黑暗如同有实质一般凝成视线,与那些食材一同窃窃私语着议论这打扰长眠者的来客。

将一只手放在棺盖上,成香五回头,起身,举起刀。

“等等——”黑暗中有谁开口了,仓皇的语气夹杂对死亡的恐惧,“等等,等等,我不是,好吧我就是,总之手下留情!”

成香五不语,手再抬高了些,银光一闪。

“行,行。”那人慢吞吞地从架子后面挪出来了,“哪这么大脾气…”

刀面反光一扫那人的脸,带来了一抹相当华丽的画面,成香五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张脸,但她又不认识,而且这声音也有点耳熟。

“…你不认识我?”那人走近了些,把脸凑了过来说道,“你总认识这张脸吧。”

这是张精致到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脸,属于一位叫方蝉的明星,她作为酒店的客人当然可以出现在这里的任何地方,但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在成香五的身后。

她探手,去摸那张脸皮,但方蝉很快后退一步避开了这没礼貌的试探。

“…你是哪来的?”成香五问到,她认出来这人八成是她同行,但方蝉没道理当杀手,是有谁假扮成她的模样参加宴席,为的是刺杀现场的某个人。

“总之不是和你一起的。”那人笑了笑,“我对这口棺材好奇就趁机会来看看,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她行动似乎有所顾忌,成香五看了她一会,开口道,“你认得我,为什么不提前来找我。”

在目标不冲突的情况下,杀手当然也能互相合作。

“…业界里谁想和你扯上关系啊。”那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闻言成香五没再说什么,这人要这么想她也没办法。

杀手的数量一直很多,毕竟杀人谁都会,想挣钱的人太多了,路边的小混混拿把刀就能杀个普通人,专业的杀手拿把刀也能杀掉有保镖的大人物,杀手无非是直接拿别人的命换钱,比起其它做法还少了些中间商挣差价。问题在于很多抱着这样想法入行的人也只想到了这些,当她们意识到自己挣的钱没法带出这个行业,拿起刀就没法再放下,为她们担保的人也是看守她们的狱警时,她们就会想逃跑。

从业多年,杀手五香接到的委托中,占比最大的目标就是她的同行,无论是个人还是来自任何组织的,总有杀手会因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或背叛或跑路。她不理解也不在乎理由,老板给她下委托她就去做,从没失过手。

而且这一类委托少了中间商抽成,到手的报酬更多,黑色从业者的后事处理起来也方便。唯一的坏处就是久而久之没有同行乐意和她搭档,毕竟她以前的搭档几乎都被她亲手解决了。

“我就好奇,想看一眼里头有什么。”方蝉抬起手表示自己无害,“你不乐意我马上滚,手下留情哈。”

成香五收起了刀,蹲下身,继续拉扯捆住棺材的铁链,寻常的老式棺会采用钉桩的方式固定棺盖,但这一抬没钉,可能是考虑到里头的那位之后还要呼吸。

链索褪尽,棺盖可随时打开供没礼貌的好奇者一探究竟,按理来说那其中装着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二人熟悉的,但此时面对这黑沉的一扇门,二人莫名有种陌生的感觉。

熟人换了新衣服,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吧。

开棺,缝隙中有暖流泄出白雾,随之倾泻的是淡淡的刺鼻臭气,在攻击鼻腔黏膜的同时却也不致于让人眼前一黑,仅到此为止。

棺木之中盛放着一裹白麻布,印在黑棺底部尤其鲜明,看起伏体积差不多该是具没了水分流失空间的人体,麻布裹起尸身的同时也替其占去了空间,好让这与一具和骨架没太大区别的尸体不至于空虚到在这里面打滚。成香五尝试从布料折叠处探入其中,却摸到了另一层布料,纹路和走向像是绷带,这尸体被裹成了一具木乃伊,难怪是没什么味道了。

裹尸布没能裹住头部,尸身没有头颅。

黑暗中,方婵隐约骂了一句脏的,“这里,仓库里为啥会有尸体啊...这到底是想干啥啊...”

“你还怕这个?”成香五疑问。

“这么邪门的你不怕?”方婵反问道,“人活着还好,死了我们就没办法了不是,怕死人总比怕活人有道理。”

合棺,捆锁,虽然成香五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这锁肯定是捆给谁看的,谁心虚谁在乎,反正这个人不是她。

“...你知道这东西,明天要怎么用?”方婵此时才敢凑近一点,她一凑近那浓烈的香水味把方才散出来的味道都掩盖了不少。

其实成香五还真不知道,按理来说那所谓的复活步骤根本用不着尸体作为材料,更别提白云天都死一个月了,尸蜡被取走的情况下防腐根本做不到内脏上,哪怕真有尸体复活那种事发生,没了内脏的活尸又能再走多远?

成崧研究中的那些尸体可都是从心脏开始跳的。

“我不知道。”成香五起身,脱了手套,“你的目标是谁?”

“...我能不说吗?”方婵蹲地上回头,捧脸笑着说,“你多看看这张脸吧,然后肤浅地被美色吸引一下注意力,别打听这背后的秘密了行不?”

“不行。”成香五说,这里太暗了她一点看不清。

“...好吧。”方婵站了起来,站得离成香五远了些,这才谨慎开口道,“是白浪涛。”

这个答案倒也没让成香五多意外,毕竟那人一看就树敌不少,年近六十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但方婵盯着看了许久,又开口道,“你呢?”

“...现在没有目标了。”成香五说,“该死的都死了。”

“那你这是在?”方婵看了看那棺材。

“我明天的工作是主厨。”成香五说,“料理这玩意。”

闻言,方婵沉默片刻,感慨着开口道,“真羡慕你们这种不怕报应的。”

成香五无话可说,沿路离开了后厨区域,方婵跟出来后也不走,就继续跟在成香五后头问东问西。

“你打算怎么做啊?”方婵心有余悸地龇牙,但依旧是好看的,成香五觉得这张脸的原主人绝对不会做这种表情。

“老板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成香五说。

“...那我杀你老板?”方婵疑问。

“不冲突。”成香五说。

方婵很没幽默感地笑了,她出了阴影角落就带上了墨镜,给别人遮掩表情的道具在她那脸上完全是个时尚单品,没有实用性。

“这位老板可是个不近人情的。”光鲜亮丽的脸凑近了问道,“亲爱的,你愿意透露给我些什么消息吗?”

“你自己说的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你明天真要唱歌?”成香五问道。

“嘻嘻嘻。”方婵笑道,“你猜怎么着,这位本来就一直假唱,真开嗓反而会砸场子的。”

“算你走运。”成香五说。

“哪里哪里,也得感谢情报那边的配合。”方婵说着,在电梯口按下了上行,并率先进了电梯,摆摆手,顺便还抛了个飞吻,“希望我再也不用看到你了。”

成香五无言目送她离开,并乘上下行电梯。

深夜时分的上山路不好走,好在她有过经验,先前的一次她甚至无路可走得用爬的,所谓痛苦在有对比的情况下就好忍多了,这次成香五敲响白府的门时,她不觉得上山麻烦。

敲门三次,有侍者匆忙赶来开门,今日白府似乎有不少客人登门拜访过,门槛前的砖面上多是些碎脚印。

“抱歉久等了。”前来应门的并非上次那位侍者,但同样有礼,“请问您是?”

现在白家人里唯一在白府的就那么一位,让成香五不得不大晚上冒雨跑来这里见一面的也就那么一位,“我是明日宴席的主厨之一,成香五,有些事情想找白家家主。”她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侍者一幅听了没懂但先应两句吧的表情,将门拉开了些许,“先请进吧,家主现在还未歇息,请跟我来。”

二人一路穿行向上,雨夜里的白府中,一切人造出来的景色都被抹去边缘线一般模糊不清,石灯笼亮着照清了些许整体不明的突兀障碍物,池水与雨水混淆着散布水腥味,雨池躁响,扰得路人说话都要提高声音。

“除了你们家主,这里还有别的重要人士在吗?”成香五问道。

“没别人了。”侍者摇了摇头,“二楼现在都空了,大多数客人都去了大酒楼过夜,准备参加明天的宴席呢。”

说罢,她在通往第三层的楼梯前停住了脚,“家主大人就在祠堂,白府中人除家主外不得再上行,请上楼吧,小心脚下。”

成香五点了点头,踩上了阶梯。

三层,建筑隐于暗中山林,屋檐下的鲸鱼被风吹雨打,看着是可怜。祠堂的门开着,内透光,拜访者走进,见那光源是角落里的一盏电灯,碎裂的地砖还未修复,焦黑树杈上没有烛火在,但油蜡气味依旧浑浊着难被门外的风吹走,那一池黑色液体也是。池前有一人跪坐在杂物堆砌的供桌边,无凭垂头独坐,背部稍弯,确实是成香五要找的那个人。

听见雨中传来的脚步声,那人缓缓侧头,无意外之色,面孔与那日在石场中见到的老者相似,神态却略有不同,显得更沉重些。

“我有点问题想问你,所以就来了。”成香五将伞收拢,甩了甩,靠在门边,与另一把黑伞隔开了一定距离。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见客的时间,但你问的问题,我确实该答。”那人再次侧回身,面向那供桌,开口道,“坐吧。”

于是成香五走到桌前,扯了扯蒲团,盘起腿坐下了,仰视时那焦黑树杈显得额外高大,近乎遮蔽了屋顶下的横梁,在无光的环境中更是如此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办明天那宴席?”成香五问了。

“哼。”那人笑了,缓缓答道,“人一生有几次大寿?庆贺有何不妥。”

“那又不是你的生日。”成香五说,“你是白观海。”

闻言,白观海抬头些许,如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般,长叹口气。

“白家的家主白浪涛,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她说,“她不会是白观海那个临阵脱逃的家伙,我是白浪涛。”

“…我不想和你辩解这些东西。”成香五说,“你知道白云天已经死了,却还向外界假装她还活着,你能瞒多久?”

“白白公司一直以来都正常运营,业务繁忙,哪有掌权者缺席这一说?”白观海不以为意,“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好好想想吧,孩子。”

成香五侧目,显然她的问题没能打动这位老者分毫,想来问问题也是一种技能,需要技巧,她实在是不擅长问问题,但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成香五问道,“我们想了好久,替你想了好多答案,但既然你就在这里,那就由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吧。”

“…哈哈哈!”白观海笑了,眼尾纹路弯起鲜明的弧度,她的笑声不太动听,但年迈者的每一分情绪都是难能可贵的,衰老会带走她们表达情绪的能力,就好像那才是生命。

成香五听着,看着,没有打扰她。

“好,我来回答你。”白观海慢慢地停住了笑,她的脊背直起些许,转过头正对成香五,笑意盎然,“我想要的是,森湖市的繁荣。”

这是一个无从求证的答案,谁能求证一个人的真心,成香五拿着它,又问道,“你要怎么做?”

“这可不能告诉你哦。”老者笑意扩大了些,带着些狡黠,“这是我的生日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这和我妈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吗?”成香五问道,“那真的会有用——”

“有用的。”白观海笃定地说道。

她起身,站直,这是成香五第一次看见她站起的模样,才发现她其实很高,那头灰白卷曲的头发搭在背上,没有跟随她的动作一起晃动起来。老者走向那祠堂深处,随手从黑木上折下一枝,又推开角落里的一扇门。

门内供着一团火,火光溢出门外亮起了一小块区域,她用那木枝引了火,带回供桌边,用桌上的小碗舀起些许池中物,并将木枝放置其中。

做完这些,白观海再次跪坐,双手捧起那一碗油灯,置于二人之间,跳动着的烛焰映照二人面庞,再过一会,它就会带起那蜡油一同挥发。

“让我们来谈谈你。”白观海定定地看着那火光,神色变得松散了些许,“小成,十三年前,五香楼从内部起火,那是场大火,可烧掉了整栋楼。那火燃起的原因之一是成崧需要点蜡,之二是有人被烛光引进屋内,目的是杀死你们一家三口。你的父亲为保护你们二人而阻拦从山中逃离的怪物,他死后大火才真正燃起,只有你从火中脱困。”

老者缓缓地对着油灯低声言道,神态平静,语气稳定硬朗,仿佛诉说的就是真相。在她的声音与火光之间,成香五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昏暗却又眼底发亮的夜晚,她从睡梦中被吵醒,房间里比平时更亮,她掀起被子翻身下床,光脚踩着地板有些凉,小心翼翼地开门下楼,从楼梯拐角处向下看,看见了手持尖刀的杜轲与满地的红血,听见谁在哀嚎,闻到奇怪的味道混着血腥气。

又看见杜轲回头,看向她,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忽然握着刀,颤抖着,却无可挽回地,跪了下来。她想往下跑,却又看见那下方似乎有人在怪异尖啸着叫嚷些什么,肢体动作像是在欢呼跪拜,有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她感受到了害怕,退后一步,看见了楼梯拐角处,那刺目的一抹烛光。

“小成。”老者的笑容被烛光提亮出一张脸的范围,手将隐隐冒起异香的油灯朝成香五递去,悄声问道,“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砰——”

成香五骤然出手打翻油灯,焦枝滚落在地,挣扎两下没了动静,徒留满地油痕,倒映着祠堂之外的风吹雨打。

“你,你——”她喘着气开口,心跳极快,却说不出任何东西,她拽着白观海的衣领提起,手臂止不住地颤抖,那感觉还在脑内徘徊不去,黏腻到恶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但被提起的那边却是冷静得很,白观海甚至还停留在双手递碗的姿势上,缓慢侧目看向地上的痕迹,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什么?”她平静地开口道,视线还定在地上,“你说的都是狗屁?你在骗我?你给我闭嘴?”

替人开口者不会回答问题,她也如此,她轻轻地笑了,仿佛在怀念着什么一般,说道,“如果成崧还在,这时候就会拿枪指着我的脑袋了。”

“…我也可以。”成香五低声说着,深呼吸,一把松开眼前人的衣领,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静许多,“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让宴会上的人都陪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想要的是森湖市的繁荣,白白与森湖市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这一点绝不会变。”白观海笑着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既然如此,小成,你又是以什么立场,用什么原因来阻拦我达成这个目的呢?”

她就这样看着成香五,弯眉弯眼弯唇笑着,表演似的像个慈祥老者般等候小辈的答案。但成香五不说话,她盯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她说的话令自己感到恶心。

“你该帮助我的,小成,你的母亲也是这样期望的。”白观海劝慰道,“森湖市困在旧的光源下太久,你也看见了,那些死亡与暴乱就是光源不足的结果,我要灭掉旧的,点一盏新的,为此,再多的牺牲也值得。”

她说着,再次在供桌前跪坐,和一开始的动作没有丝毫区别。

看着这人的背影,成香五问道,“…你就不怕——”

“遭报应?”白观海背对着她开口,“你可知成崧说过,这火需要人夜夜看守,定期取灯油重涨火势,点火者必须是接受所见所感而不信者。”

顿了顿,她的声音沉了些,“她死后,无人再能看懂她写的东西,死者的话我无从验证,只得寻人照做,但森湖市内这样的人何其少,值得我信任的又有几个?”

白观海的背影一动不动,成香五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白家的家主会是最勇敢的人,白浪涛是,白云天也是,若我要遭报应,那我便受着。”

话音落下,祠堂一片寂静,大雨磅礴依旧,成香五想起了一些东西。

“…林澈安的死与你有关。”她闭上眼,又睁开,说,“你们二人相识,是你通过市公安局透露了她的消息。”

“林医生知道的太多了,也看得太清,我劝不了她。”白观海沉默片刻,开口道,“她的死亡令我惋惜,或许你也如此,她也尝试过与你成为朋友吗?”

成香五没有再说话,她转身,拿上自己的伞。

身后有沉缓的声音传来,混着大雨,叫人抬不起头,“希望我有解答你的疑问。”

成香五没有回头,开口道,“白观海,你会遭报应的。”

随后,她没管身后的笑声,撑起伞快步离开了。

今晚注定很难睡得好。成香五回市区随便找了家旅馆歇下了,第二天一早,她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伤口和装备,出发前往森湖大酒楼。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清晨的酒店大堂忙碌得很,多是些工作人员在走来走去,趁最后机会布置场地,把这久未曾见世面的建筑打扮得可以称得上一声花里胡哨。门口有安检,但作为主厨成香五可以随身携带自己的厨具,她过了门理了理衣服,看着那些雕塑,回想起白府的祠堂,还是品不出个什么其中韵味来。

餐厅内,白云仙穿了正装,看着是板正,但脸色像是在准备什么考试般紧张中带着些萎靡,难说是心情不好,还是熬夜了结果年纪大了身体素质跟不上。

“…我猜你没有准备别的衣服。”白云仙上下扫了一圈成香五,端着咖啡杯说道。

“嗯。”成香五落座应声,她还是穿着那一套,“我一个后厨人员穿什么正装。”

“你算什么后厨人员?”白云仙笑了声,“今天就是那切蛋糕的都要穿礼服,你这身连宴会厅的门都进不了,一会我给你备一套,你换了再去彩排。”

“诶…”成香五不是很想穿,她看了看白云仙,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你那是什么眼神?”白云仙皱眉道,从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吸入式雾化器,带一盒弹夹,“你要的,为了防止过度应激反应添加了麻醉成分,用了后有头晕恶心想吐是正常的,一天只能用一次,别给警察看到了知道吗?”

“喔…”成香五接过了那黑色的小盒子,和哮喘药似的,“谢谢姐姐。”

“不客气。”白云仙喝了口咖啡,抬头,又看见成香五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差点被呛到,“成香五你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说?你当我也会读心术?”

“哦…就是。”成香五想了想说,“你,和你妈妈聊过了吗?”

闻言,白云仙放下咖啡杯,沉默片刻又开了口,“我想在宴席过后找她谈谈,一来现在她还没来这里,二来上午她应该很忙,三来我要说的东西其实还挺…”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成香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如果你有想和她说的,就最好尽快去找她说。”

“…为什么这么说?”白云仙警觉道,“她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妈身边一直有个姓董的,我去见她了。”成香五想了想措辞,说道,“她,听上去算是你妈的心理医生。”

“…心理咨询师。”白云仙纠正,又蹙眉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按她的说法,你妈妈才是受那种东西影响最深的人。”成香五慢慢地说,“而且,从你出生之前应该就已经开始被影响,程度越来越深,直到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再说服她了,她要做的事,会很奇怪,但事成了她应该就真没救了。如果你还有话想和她说,最好尽快去。”

真是奇怪,成香五心想,明明董易林和阿莉耶诺尔都用自己的语言向她解释过这件事,但事到如今,她却需要自己再纠结着翻译一遍讲给别人听。

白云仙沉默了,成香五看着她垂头不语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之间一时如陷入真空般无从交流,偶尔有人想来桌边与白云仙打招呼,靠近后就迅速因为缺氧而不得不逃离。

“…那个姓董的在哪?”白云仙抬起头问,声音还是冷静的,“既然她知道的最多,我——”

“小白。”成香五顿了顿,说,“你最好,不要去找她。”

“凭什么?!”白云仙像是在急着与什么辩解一般拍桌而起,周围一静,她在众人的视线中又坐了下来,但脸色却是无可挽回的难看。

“成香五。”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她和你,到底都说了什么,告诉我原话。”

“…她说,她和你妈妈是交易关系,说了命中注定什么什么的…”成香五在注视之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是吐不出字来。

她该怎么说?直接说你妈妈一直因为生病而无法承认你的存在吗?她都有点后悔提起这个人了,不如就让白云仙顺原本的想法,让她拖下去,反正她们也是谈不起来的。

“…一派胡言。”白云仙冷笑,“她也好,你也是,净说些一厢情愿的话,是不是我就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一切都假装不知情,假装不在意。”

她看向成香五,开口,“你知道我做不到。”

“…好吧。”成香五低下头,拿出手机将董易林的号码发给了白云仙,“你自己问她吧,如果她也糊弄你,那我就也没办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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