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不讨人喜欢，被人排斥在外，但她耳力好脸皮厚，缠着外门弟子问东问西的同时也多有注意一行人的闲聊，也算掌握了不少信息。
这二十几个孩童中只有几个来自凡人之家，而其他人都是永州隐世家族中精心培养的，只等着二十年之期的仙门开启。她也大致对世家在这个世界的含金量有了认知，心中愈发沉重。
不过她现在债多不压身，面临的威胁与挑战暂时不是那对兄妹了。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不像是世家大族之子。”
“我记得当年我入门之时紧张得要命，这孩子倒是心态不错啊。”
“心态不错？我看她是无知者无畏。”
“看着像是凡间的讨口子。明泽没弄错吗？这样的也有灵根？”
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入程曦的耳中，她如今对这些话已经毫无波动了。
她心想这帮仙人真没见识，她好歹还有头骡子，哪有乞丐有她这般的资产的。
不过骡子被她留在了凡间，因为明泽死活不愿意带它上来，有种她要是舍不得骡子就把她也扔在凡间的意思在。
最后程曦依依不舍地用骡子和村里人换了两吊铜钱。
她本不想用金钱来衡量它的。
在她心里，骡子陪伴她半年之久，虽然对她多有嫌弃，但它一路帮她良多，如果不是它，她早就死在半路上，估计连骨头渣都没了。
它甚至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存在了。
不过都说轻易得来的东西不会珍惜，怕骡子又在凡间受苦，程曦直接在觊觎骡子的村民中搞了个竞拍。
一个村民见它是从陵州跑过来的，体格健壮，又看在她这个有仙缘的前主人的份上，硬是心动到高价拍得，甚至满口答应好好对它。
可惜她着急完成任务，能力有限，来不及给它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若以后有机会，她还会回去看看它的。
程曦这边的心情从沉重转为落寞，那边的测试仪式已经开始了。
上前测试的第一个孩童胖乎乎的，体态身份圆润，穿着富贵，一看就是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战战兢兢地将胖手放到灵碑上，像是生怕这东西化出巨口把他当汤圆吃了。
巨大的灵碑旁是芝麻大的圆滚滚小人，对比十分好笑。
他所触碰之处仿佛一道水纹荡漾开来，不等他作何反应，极其微弱的光芒也随之漫开。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判断的，明泽看了一眼便高声道，“金骏，年十五，火属性杂灵根——”
一旁司生堂的人记录完，就看见小胖子傻愣的模样，补充道，“若你愿意留下可成为杂役弟子，若不愿的话会将你送回凡间。退到一旁等候吧。”
说完，他们便将目光投向下一个人，吝啬地没有再多看这个小子一眼。
而小胖子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完全不敢想象，天塌了似的模样，随后在众人的催促下愣愣地走到一旁，低着头，不一会儿程曦就注意到他红了眼圈。
“水火双属玄灵根——”
明泽的宣布声本来让测试的女孩露出了喜色，可紧接着她就听见广场道君的议论声，不由得僵住了脸色。
“五行灵根的水火不相容，这灵根还不如那小胖子，日后多半是废了。”
“别这么说，那孩子看上去都快哭了。玄灵根好歹也能修炼，单挑一个修呗。”
“那修炼速度可就慢多了。要是还有个属性说不定能压制些，可惜了。”
程曦冷眼看着那女孩僵硬地走到一旁。
而接下来，他们这群人中基本是玄黄灵根，只有三个世家子弟被测出是地灵根，但都是多属性灵根，修行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单属的同等级灵根。
不过这个结果还是让道君们面露满意之色。
排在程曦前一个的就是最后一名世家子弟，这一路上其他人都叫他“周小公子”，唯他马首是瞻。
可见他家的势力也不会太小。
他也是之前那个让程曦远离他的那个男孩。
周小公子上前一步，自信满满地将手放在灵碑上，较之前所有人更甚的光芒引得道君们的感叹，爆发出了今天以来最热烈的讨论声。
“是水属性地灵根！”
“单属性的地灵根可是相当不错啊，这孩子估计是这一批里资质最好的了。明泽干得还算不错。”
“你可别在万师姐面前夸明泽，你还不知道明泽干了些什么吧。你小心被万师姐迁怒啊。”
“可惜今年还是没有天灵根的弟子，咱们可比落云剑宗差了些啊。”
“单属性地灵根可不比多属的天灵根差多少啊。”
“还是有点区别的，天灵根本来就可遇不可求，落云剑宗的这次叩仙门也只是运气好才出了两个天灵根，听说还是多属的，算不得什么。”
周小公子像是对自己的天资早有预料，脸色通红地享受着众人向他投来的惊叹目光，心中畅快之情爆棚，眉目飞扬间尽是得意威风之色。
不过无人指摘这一点。
司生堂的人神色柔和，对他道，“周湫，单属性的地灵根已有进入内门的资格，待仪式结束后自有归属，你可好好斟酌。”
周小公子的心情十分澎湃激昂，重重地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迈向其他孩童。
那几个地灵根的世家子弟立马把他围上，发出了一阵阵欢呼的声音。
其他孩子也艳羡地看着他，尤其那个小胖子，他眼神中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虽然未引得殿内道尊出声。但他此时风头极盛，广场上的议论迟迟未停。
此时只剩程曦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形单影只地显得十分落寞。
广场上喧哗之声愈发强烈，大家似乎直接把她给忘了。
她本来还等着叫她，见状不由得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指望他们分给自己多少关注，自行地走上前去。
明泽倒没把她忘了，由于他对她的长相印象过于深刻，她又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难免心存同情。
不过，他心头总有种奇妙的期待感，难得对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公事公办地让她测试。
“最后一个了，咱们终于能回去了，我课业还未完成呢。”
“估计又是个杂灵根的，唉，今年就那个周湫能看。早知道就不过来看热闹了。”
“我听我师傅说，二十年之后就是各个宗门聚首之时，恐怕咱们又要倒数。”
“少说丧气话！咱们有嵇师兄在！落云剑宗也算不了什么！”
“那小孩到底磨蹭什么呢，我还着急回去呢。”
程曦定定地看着眼前庞大的灵碑，心跳快得似乎要冲破她的胸膛。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感。
如今近了她才看出来这块灵碑似乎是由晶石打造，泛着玉色。
她紧紧握拳，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嘈杂的声音已经被程曦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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