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命中, 重中之重者有两人。
他的妈妈,他的妹妹。
那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不论如何都得好好保护的存在,世上没有什么能与她们相提并论。
本该到此为止如今, 他却不知该将傅偏楼放在哪一位置。
借着任务的幌子,已在心底无知无觉中扎根太深,一朝恍然,措手不及。
更别提去分辨到底是哪一种感情。
直至走到白雾尽头, 意识朦朦胧胧地离开画卷,谢征也没能理清所思所想。
不过, 他很快就没有余力去考虑这些
神识归体, 不等睁眼, 额间便一阵发烫。
堪称磅礴的灵力自识海荡开, 顺着经脉一路流入丹田, 几乎难以负荷。
谢征不得不摒除杂念, 飞快入定, 周天运转,消化这突如其来灌注的修为。
不,不仅仅是修为那么简单。
神念空明, 仿佛浸入无边无际的剑影之中。
雪山、赤土、悬崖、高峰数不清的地方,男人出了数不清的剑。
有时是诛杀妖孽, 有时是与人争斗,有时自练自舞, 剑法极度改换,剑意愈发纯熟, 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锋利。
剑出,一往无前, 非斩即折,绝无回首之时。
剑影纷纷褪去,最终留在眼前的,是一道十分熟悉的笔直背影。
沈应看沉默着,立于天地之间,风起云涌,他挥出此生最后一剑。
穷尽灵力,排山倒海,一剑断仙器。
哪怕谢征暂且无法完全参透,也知那一剑何等精妙绝伦,令万物失色,十里震颤。
玄之又玄的感悟不断涌上,许多过往不明白的地方茅塞顿开。
境界攀升,桎梏尽除,畅通无阻。
等谢征终于平定下在识海中翻腾不休、逸散出源源不断的灵力的那朵月见花,调息稳固时,他的修为已一举攀上元婴后阶,突破的壁障摇摇欲坠。
宿主你还好吗
011见他终于醒来,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哪里不对
“无事。”
谢征轻声道,“传承的一部分罢了。”
叶因所言,醍醐灌顶之法竟是如此。
待他完全炼化神识中的那朵花,怕是能藉此直接突破至化神期,摸到合体之境。
大乘修士的分身之念,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连境界一同拔高,甚至不需迎战天劫
等等。
谢征倏然睁眼。
糟了
他们前来养心宫,本就是为了给傅偏楼寻找能遏制住魔、安心突破的办法。
唯恐有失,连结丹天劫都压抑着始终没有动,这下径直登上元婴会怎么样
他放开为静心入定而封住的五感,周遭乱哄哄的声音顿时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他的眼睛啊”
“傅仪景你清醒一点”
惨叫、哀嚎、议论、呼唤还有青年沙哑的笑声。
张狂的,渗人的,阴森桀桀,仿佛关了许久的妖魔重见天日,光是听到,就令人不寒而栗。
谢征心中狠狠一沉。
化业入手,锃然出鞘,他甩袖拂开身前挤挤挨挨的人群,露出一副对峙的景象。
只见各方仙门弟子围堵的人墙里,横七竖八滚倒着好几个满面惊惧的修士。
他们双目直直出神,盯着半空,仿佛瞧见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口中嗬嗬作响。
好在四周还有不少熟人,帮忙摁住了挣动不休的四肢,还有宣明聆和养心宫弟子调停安顿,才没有引起另外的骚乱。
目光一扫,师寅竟也在此列。
他泪流不止,浑身瑟缩,平日高傲出尘的姿态半点不见,被琼光死死按住,嘴里含糊地喊着什么。
琼光也面露焦急,恰望见谢征,眼睛一亮“谢师弟”
不消他多言,谢征也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冲琼光略一颔首,踏步凌空,和半空中被蔚凤几人团团围拢的混乱由头对上视线。
白绫不知何时被扯下,又扔去了哪里。
端丽非常的一张脸上,嵌有一双色泽冰冷诡异的苍蓝眼眸,其中泛着无尽恶意。
毫无疑问,那不可能是傅偏楼。
011不禁失声魔
谢征也是一窒,手指攥紧,剑柄凹凸不平的纹路搁得他掌心微痛。
穿越以来,如履薄冰,千防万防,却还是出了差错。
让魔反客为主,占据了傅偏楼的身体。
“哈,是你啊,谢征。”
魔瞥到他手中之剑,嘲讽地笑开了,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你看,就连他,也会拿剑指着你了。傅偏楼,多可怜啊,我说了多少次,没有谁会真心在乎你”
胡说八道011愤然反驳道,宿主要对付的是你这个占了小偏楼身体的坏家伙快把小偏楼还来
魔听不到它的声音,脸上却泛起挣扎之色,过了片刻,复又变为怒意。
右瞳之色激烈晃荡,一会儿是蓝,一会儿是黑。
他垂头扼住右眼,骂道“该死,老老实实在里头呆着”
“你若再不识相,休得怪我对他们下死手傅偏楼,你想尝尝亲手杀死好友的滋味吗”
此言一过,身体里的挣扎像是减弱许多,魔再度呢喃“好了好了你放心。”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看重的人,我怎会随意伤害只要你安分一些老老实实跟我离开”
短短几句话,却是手段频出。威胁、诱哄、颠倒黑白、翻脸如翻书。
不难想象,平日中,傅偏楼究竟听了多少类似的锥心之言。
眸中沉痛一划而过,转变为深重的寒意。
谢征踏前一步,垂下眼不去看那熟悉的面貌,重复念了一遍“离开”
“你哪儿也别想去。”他冷冷道,剑尖朝前,没有一丝动摇地指向青年。
仿佛无声的宣战,蔚凤、陈不追、裴君灵散于四角,纷纷执起灵器,脸色严肃。
他们之中,除去裴君灵,皆曾受过魔眼侵蚀;而后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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