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过街景最后溜进无人小巷,终于消沉些许,茅房内摇曳暗黄烛火,微微亮从窗棂落灰处逃窜,照进了月光都透不入的角落里。
“二位忙着走,这地方崎岖,担心脚下棱石,可别擦伤了。”
“诶。”阮厢搀扶着老伯乖巧应答,不时左右眺望。
李郢湛跟在后侧,如夜幽深的黑瞳仿佛是守夜鹰隼,紧紧地盯着面前矮上一头的女子发髻,同时余光精准地捕抓每一次可疑的闪影,待确认无疑之后,瞬即又将所有目光汇聚女子身上。
阮厢一路打量周围,生奇的双眸越渐暗淡,她领略过了京成奢华富贵,没成想富贵迷离之下竟还有沟渠昏道,不是所有人都如愿以偿生存。
烛火浮动明灭之间,她同情地望着老伯,眼角泛红,“我们遭得住奔波,这点小路不成问题,倒是老人家每日要行走多有不易,竟没想耄耋之年竟还要养家糊口……”
“朝堂‘给侍’制度,凡庶人年八十及笃疾,给侍丁一人,九十,给二人,百岁,三人。家中妻儿双残,你又年事已高,朝廷理应补给,老伯何不上报?”李郢湛侧歪头绕过一簇茅草,顺折下一根,往耳畔挠了挠。
老人枯槁的后背在稀稀落落的光影下仿佛只剩残缺半躯,连连摇头叹气,“吃皇饷之人怎会下放到糜烂之地,我试过了,早年前跑了几次衙门,皆吃闭门羹,反过来他们还说我这老头死不足惜。”
“当初我这双手差些被他们打折,不想了……”
李郢湛眉头一蹙。
“‘给侍’不是归县衙门管,城南王也不知晓属下的如何做事?”阮厢扶稳老人家,扭头问道。
素日这些琐碎都交由张德顺管,他只不过挂名县丞,管的只有财政,县内民生自然不知道,也是万万没想到张德顺居然敢在此钻了空子。
李郢湛眼色暗了暗,视线从发髻顺到了双目,见愠怒的明珠如辰星点缀的夜空,灼灼明明。
他竟生出了一丝惧怕之意。怕烟花一瞬,又怕半生罪囚,如自己今日这般……困斗之兽。
“此事由张明府一手操办,极少告知旁人,我一个挂名的空壳子,连老人家何时去陈情皆未闻,不过若是大事,凭县衙那漏风的墙估计也挡不住。”
“除非有人故意瞒了下来。”
“就连你也不知……”阮厢惊叹,堂堂李氏血亲,虽无妄在大明宫谋得高位,却不曾想在县内也只空有其名。
再睹人那被瞒在鼓里的怜兮样子,她竟是生了一丝博爱,阿耶不疼,母亲早亡,朝政上处处荆棘,境地比自己更是艰难。
她不该对李郢湛过于偏见。
老人家无奈点头,颤巍巍指着前方,“前面就是我那草房了,贱命一条,不劳烦二位,现而挣得几斗米已是天大恩赐。”
李郢湛没说什么,阮厢明显透过光看到他眼里暗含的愠怒。
越往内走,入目越渐昏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股股风劲吹着甬道,阮厢瑟缩了肩膀,耳旁被灌得呼呼响,“好冷。”
不知何故,明明阴风裹挟周身,可偏偏背后炽热,有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她,而背后就只有城南王,并无其他。
她抱了抱身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李郢湛一路盯着她,瞧见她耷拉脑袋,神游天外,不知在思索什么怪事,便越发好奇,不由提醒道,“老人家摸索了十几年的路,闭着眼也能走,你慢些。”
“嗯,我知。”后面追着的东西越生急促,阮厢不得加快步伐。
“当心!”
话音未落,阮厢便忽得被一方暖和手掌覆盖腰身,一抓一紧,裾裙下摆随风荡起,整个人囫囵翻斜过去。
李郢湛从下往上一掠,不过顷刻便掌握了黑暗所有动静,臂弯再用力,她的衣裳棉帛被褶叠,柔软处包裹如花.苞,阮厢瞬得往左后方一倾,右脚踝轻轻擦拭过墙面凸起。
侧旁突出来的石子就离她几步之隔,尖如锋刃,若是直面碰触,衣裳破皮未准,娇嫩皮肤也会划伤一条血痕。
随即人如一片羽毛落至李郢湛胸口,不轻不重地刻下一片滚烫绯红。今夜的望舒柔缓,和着屋内烛火绕过云层绿荫与茅房枯草,终于悠悠照在两个俊秀的面庞上。
两人不经意对望,月光如飘花泄下,阮厢半脸被身旁伟岸遮挡,熏热的鼻息置换频频,几条青丝轻轻摇摇倒映在洁白下颌,刮着她生痒。
怀中人身姿僵着,双眸却如跳兔,扑闪地盯着他,李郢湛知道她在想什么。
趁乱失德的流氓之事,他不会做。
未等人回过神来,便忽得将她放下,如棉青丝簌簌落归胸前,阮厢连忙挺直腰姿,抚顺发丝。
欲要言,发现李郢湛正凝着她,撞视的双眸躲了躲,生小气道,“你……”
李郢湛无言,而后对着她缓缓弯腰,被截挡的月光终于顷刻撒满女子周身,她挠了挠双腮才回过神来。
阮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退了半脚,被一只手抓了回来,隔着高墙覆,有些生凉,有些酸痒,惊得一问,“你要做什么?”
那人许久未言。
阮厢拂身察探,只见李郢湛低头帮她整理裾裙,褶如小山的衣角在那两根如柱的手指顺理下变得平滑,明灭如幻一瞬之间,不觉让她想到婚嫁之夜,夫妻对拜……
她一定是疯了。
“脚没事便好,我在前面领着,你们跟着我。”李郢湛挺立身,她面前的光线瞬间被褫夺,重回昏黑。
直到李郢湛手臂擦过自己肩膀往前走,眼前终于又开阔了些。
受惊的女子先是一愣,低眸去探那潜伏在黑夜里的危险,察觉到安然跨过,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小脸温热继续攀升,语气却是镇定自若,心里思忖那人许是怕自己又受伤要费银钱医治才这样好心,一想到此便心安了。
她宁愿欠钱债也不愿欠人情债,可知后者要遭人摆弄。
“原来这里有阻石,幸好有城南王,若不然,阮厢该又伤了,老伯你没事吧。”
李郢湛侧了侧头,玩味一笑,“如今你帮我做事领月银,非因公受伤所出费用,记个人账下,阮小娘子可得处处谨小慎微了。”
她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就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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