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妈妈也是有慈爱之心的,她不是对谁都刻薄,她唯独针对我罢了。
姐姐沈明华从小就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十几岁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出众了,妈妈对此也很自豪,更是对她宠溺有加,从小不舍得她干活,只当她是大小姐娇养,后来又送她去学舞蹈,只把她宠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
至于妹妹沈明娇,她一直是个聪明的,这种聪明不仅体现在学习上,当然学习上毋庸置疑,她一直读到研究生,后来成了一所高校的老师,找了一个了不得的对象,彻底摆脱了家里。
跟她们相比,我更像被买回来的丫鬟,每天灰头土脸不说,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生在这个家里,姐妹之情也许是有的吧,但更多的,我觉得是明哲保身吧。家里的条件有限,我们三个年纪相近,与其说互相扶持,倒不如说是竞争关系。
我知道自己一向是争不过她们的,所以倒不如一开始歇了这份心思。
我在外面漂泊了好几年,后来还是被姐姐找到了,其实不是她找到了我,而是我故意被她找到了。
姐姐她找到我,劝我回家,说她要结婚了,说真的,我当时真的很惊讶。
姐姐当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她出落得十分动人,长期学舞让她身姿窈窕动作优美,和自己不像同一对父母养出来的。
也是,她一向是备受宠爱的那个。
姐姐找的男人大她十岁,看起来有点社会精英道貌岸然的样子,可这也架不住他是个比姐姐大十岁的老男人。
但是爸妈满意极了,他们高兴地收了彩礼,高朋满座宴请宾客,笑着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到一个他们都不太了解的男人手里。
真是讽刺极了,原来他们对姐姐的疼爱也不过如此。当时我冷眼旁观者,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算盘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当时带着报复的心理离家出走,却是带着对亲情的期待回家的。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有能力,能够赚到钱,就能够在这个家多一点话语权,但我真的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在这个家的重要性。
我依旧是家里的最底层,是妈妈的出气筒,是爸爸和姐姐的挡箭牌,现在更是妹妹的取款机,我供养小妹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纵容她趴在我身上吸血。对了,我只比我妹妹沈明娇大一岁而已。
我的付出并没有换的他们对我的重视,反而是一再的忽视与舍弃。
姐姐结婚后,他们就开始急着把我嫁出去,才满20岁没多久,他们不厌其烦地替我安排相亲,打听每一个相亲对象的家境,估算着对方的家庭情况能给多少彩礼,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再榨干身上最后一滴血,才不枉费他们把我生下来这一回。
如果可以学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我应该是愿意的。
有时候在想,我怎么就这么能活呢,要是小时候在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死掉了,倒也一干二净,偏偏我就活下来了,像野草一样。
然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我当时为什么要回来呢?大家好像都不关心我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反而统一道德战线,以长辈的身份居高临下地指责我任性、叛逆、不孝,不啻于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我,然后给我冠上所有罪大恶极的名头。
他们在我受苦的时候冷眼旁观,如今倒又想起自己长辈的身份了,真是可笑极了。
后来我就认命了,其实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冰冷扭曲自私自利的怪物。
从20岁开始,每年过年都要不厌其烦地应付各种各样地相看,我想尽办法拖着,到了24岁那年,终于拖不下去了,妈妈已经开始有点癫狂,有种25岁之前不把我嫁出去誓不罢休的劲头。
25岁对于女人来说好像一个门槛,25岁没有嫁人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行情就会大打折扣。
我想过抗争的,但一旦我开始反抗,全世界好像都团结起来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妥协了。
好在他们还有点慈爱之心,给我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重要的是有钱。
三十岁,事业有成,有自己的公司和工厂,长得也端正,放在外面也是不错的结婚对象。
至于对方为什么看上我,我心里有数,大概是长相吧,也只有长相了。
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我们这一代的女孩子好像长得都好看,当然最好看的还是林臻,小时候胖乎乎地不显,长大后倒是出落得十分出众。
我已经不是那种天真的小姑娘,我独自一人在外面摸爬打滚,没有学历,美貌却是我唯一的优势,自然不会清高到觉得看脸有什么不好,脸是我凭本事长得,靠脸吃饭也就是靠本事吃饭。
我一开始也是对婚姻有过期待的,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也十分渴望有属于自己的家,但我又天真了。嫁人不过是另外一种寄人篱下罢了,左右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进到另外一个笼子罢了。
他开始对我还不错,在我跟他妈妈出不来的时候也会帮助我,倒让我放松了警惕,我没忍住跟他说了我幼年时的委屈,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心理学上有种说法叫破窗效应,本以为我的倾诉可以换来他的安慰和心疼,但我又又又天真了。
他慢慢待我就不如从前了,甚至使唤我的语气越来越像他妈,带着穷人乍富的优越和刻薄,我越来越不像他老婆,反而像24小时随时听候吩咐的住家保姆。
他们用尽各种理由使唤我,我疲于应对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忽略了工作,迟到,早退,各种请假事由,然后上司忍无可忍辞退了我。
我被打断了翅膀,不得不回到笼子里,后来他干脆不让我出门工作了。
那时候的我,茫然地站在客厅里,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他,他爸,他妈,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统一战线的利益共同体,那么我又算什么?
因为太荒谬,竟然让我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我仿佛和十几岁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融为一体。
那时候脑子里无端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乡愁是属于男人的奥德赛,逃离是刻进女性身体里的史诗。
这一刻,我终于承认,女人,有时候是没有家的。或许是有的,我就是我自己的家,我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
这一刻,我对别人再没有了期待,也不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开始找借口出门,其实是在偷偷摸摸地找工作,刚好这时候林臻也来了g市。
林臻来g市那天是我去接的她,她那天穿着一件明黄色的羊羔毛外套,朝气蓬勃,单纯无害,像只小羊羔。
吃饭的时候,林臻一直吞吞吐吐,我看不下去,问她有什么事,她犹豫了许久,才脸红着问我:“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要多少?”我没问她理由,我知道她面子薄,开完口,她的脸就红的跟火锅里翻滚的红汤差不多了。
“一千?两千最好?”她语气里有些试探,估摸着也不知道要多少合适。
“支付宝给我,我给你转两千!”我爽快地开口,并非是我手里有多富裕,而是这时候我已经开始偷偷计划出国了,这段时间把以前借出去的钱收回来一些,两千还是匀得出来的。
我没有问理由,林臻倒是主动开口了:“我爸妈离婚了,他们把我送上来高铁,就开车去民政局了,来之前我爸不愿意给我钱,路费都不愿意,最后还是我妈给了我一千块钱,买了高铁票后,我身上就只剩下几百了。”
林臻的声音很低,脸快埋进了碗里,可能是在偷偷掉眼泪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火锅的原因,还是热气蒸腾进眼睛了,我觉得眼眶一阵阵酸涩。
隔着蒸腾的雾气,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我想林臻不止跟我长得像,命运也是如此地相似。
林臻说的爸妈是她亲妈和继父,相处了十几年,林臻本来已经改口叫爸爸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突然变成陌路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