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昏昏沉沉,第二日一早,陈末娉眼皮都有点掀不开。
玉琳美滋滋地捧着热水盆进来,看榻上只有她一人,有些懵:“夫人,侯爷呢?”
“有事去书房睡了。”
陈末娉不欲多言,她伸出手:“你扶我起来。”
睡了一觉,明显感觉足尖不疼了,但还有些红肿,不大方便用力。
玉琳放下水盆来扶她,见她足尖红肿,“呀”了一声,忙要去喊郎中。
“不必了,已经处理过了。”
这等小事,陈末娉不想兴师动众,更何况她还有许多庶务等着处理,哪有功夫在这上面耗费太久。
玉琳见她坚决,也不好再劝,只是嘟囔道:“您都受伤了,怎么侯爷还不留下来陪您。”
陈末娉靠着玉琳的肩膀挨到地上,一边寻摸着合适的姿势站好,一边随口道:“不是说了吗,他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要是有事不该回府就先去办事吗,可昨晚侯爷刚回府就赶到您这来了。”
陈末娉的动作顿住:“他一回府就过来了?”
“对啊。”
玉琳:“我昨夜听见您屋里有异响,本来想过来看看您的,但出偏屋时正好瞧见侯爷站在您屋门口摘身上的大氅,他把身上的大氅交到小厮手里才进屋,那样子,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
昨夜魏珩进来时,确实没有大氅,只着了普通的外袍。
她还以为他是准备歇息时突然想起昨日是十五,才来这边走个过场了事,原来竟是专门过来的吗。
玉琳继续道:“昨夜天寒,大氅上也皆是寒气,可侯爷还是在门口脱了大氅才进门,肯定是不想把寒气给您带进屋里。”
小丫鬟下了结论:“侯爷这是疼惜您呢。”
“什么疼惜不疼惜的,别乱说话。”
“我可没乱说。”
玉琳嘻嘻一笑:“夫妻间就是要互相疼惜,您别不好意思。”
这和不好意思完全没关系啊,因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陈末娉是真的想念不多话的玉茗了:“就算进得不是我的屋,是旁人的屋,他也不会把寒气带进去的,这是他的规矩礼节。”
真是,这孩子肯定很容易被骗,魏珩不过来趟她屋就能想这么多。
“但侯爷一回府就来看您这没错吧。”玉琳接着道:“一回来就看您,肯定是在意您的,更别说您还受了伤。您既然说侯爷有自己的规矩礼节,那他更应该留下来陪您才是,怎么会为莫名的公务离开呢。”
陈末娉想辩驳两句,却不知该从何入口,因为许多事,她还没打算让玉琳知晓。
玉琳见状,乘胜追击:“所以啊,是不是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侯爷才走了。”
“我根本没......”
话没说完,外间有人来传话。
陈末娉已经梳洗完毕,她正好不想再和玉琳在此事上多说,急忙命人进来。
看见来人,玉琳眼睛一亮,露出了“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魏珩的贴身小厮魏丁捧着一个小瓷罐,垂首站在陈末娉面前:“夫人,这是侯爷命奴才送来的药膏,说是能活血化瘀,对您脚伤有益。”
“放下吧。”
魏珩习武,他那里伤药本来就多,送来点也是情理之中。
魏丁依言把药罐交给玉琳,却没有离开。
“还有事吗?”陈末娉奇怪。
魏丁突然跪下,面露惭色:“夫人,奴才还有一事。先前衙门改了下值时辰,侯爷命奴才回府传话,结果奴才父亲生病,侍疾耽误了事,请您责罚。”
陈末娉愣住。
所以,并不是他看轻自己,没让人来传话吗?
“请夫人责罚。”
魏丁见她发愣,小心重复了一遍。
陈末娉回过神来,瞧小厮紧张的模样,宽慰道:“小事而已,日后多留心即可。”
她朝魏丁摆摆手,不打算追究:“你下去吧,好好伺候侯爷。”
没想到自己居然没受到任何惩戒,魏丁惊喜不已,拜谢起身,正要退下时,又被唤住:“你等等。”
他连忙转身:“夫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陈末娉靠在软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坐垫上细密的流苏,垂眸又问:“是侯爷让你来交代此事的吗?”
按照魏丁所言,他都已经忘了,怎么还会突然想起来。
魏丁赧然:“是,奴才已经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多亏侯爷提点才想起。”
居然真的是他交代的。
不知不觉间,陈末娉手中的流苏已经被她揪得乱七八糟。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待魏丁退下后,玉琳乐呵呵道:“夫人,我就说吧,侯爷在意您。”
陈末娉只揪着流苏,没有答话。
她自然不会认为魏珩真的在意她,但今日种种,确实又与她所了解的魏珩,有一点不同。
难不成,是他看自己当家主母做得不错,兢兢业业还从不抱怨,所以软了点心肠?
如果他真的软了一点心肠,那么她是不是,还有那么一丝丝机会?
刚让思绪飘到此处,陈末娉就连忙用理智克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真是疯了,三年的冷淡都没让她记住教训,单凭不懂事的小丫鬟胡说两句就又让她起心思了。
陈末娉啊陈末娉,你怎么记吃不记打。
“夫人?”
玉琳唤了几声陈末娉都没听见,急得她跺脚:“夫人!”
“啊?”
陈末娉终于听见,她看到自己手中已经快扭成死结的流苏,低呼一声,急忙将其重新捋好,接着懵懵地望向玉琳:“怎么了?”
玉琳无奈地指了指刚刚拿来的药罐,重复道:“奴婢说,既然侯爷给您送了东西,您也得回礼啊。”
“对,是得回礼。”
陈末娉点点头,先前魏珩偶尔捎带着给她东西,她也都是还了礼的。
她想了想:“就把库里的那方古琴端砚送过去吧。”
“端砚,那得不少银子吧。”玉琳瞪大眼:“夫人,您先前也是这么给侯爷回礼的吗?”
陈末娉莫名其妙:“又怎么了?这回礼难道不好吗?”
她毕竟也当了三年的侯府主母,迎来送往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玉琳这丫头,一惊一乍的,还是得让玉茗多教教。
“就是因为太好了呀!一家人还这样,显得多生分啊。”
“可是我们本来就……”很生分啊。
陈末娉对上玉琳单纯无知的脸,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让旁人知道他们夫妻不合做甚,再怎么样,她侯夫人的脸面还是要的。
玉琳叹口气:“夫人,您给侯爷熬盅汤送去,比端砚更有心意。”
“熬汤?不行不行,我不会。”
陈末娉立刻拒绝,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自己动手干过这些,别说熬汤了,连洗茶都不熟练。
玉琳挠了挠头:“夫人,您那么聪明一个人,这时候怎么呆呆的。”
小丫鬟朝窗外指了指小厨房的位置:“让厨娘做了,说是您熬的,不就行了。”
*
魏丁马不停蹄地回了衙门。
“夫人宅心仁厚,未曾惩戒奴才。”
男人坐在书桌前低头研磨,听到魏丁所言,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从不苛待下人,未曾惩戒,也是情理之中。
“念你初犯,不予追究,下次若再犯,就算她不惩戒,我也会处罚于你。”
魏珩说完,睨了小厮一眼:“可记住了?”
魏丁连忙应是,紧走两步上前,从魏珩手中接过墨条研磨。
男人空出手来,去处理面前的卷宗:“你请罪时,她可有什么反应?”
魏丁如实说了:“夫人有些诧异,又问了问奴才是不是您提点的,接着就让奴才离开了。”
“还知道是我提点的,不算太笨。”
夫人笨吗?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么也和笨不沾边吧。
魏丁望向自家主子,只觉他俊逸凌厉的面容显出几分薄情。
旁人不知,他还不知吗,侯爷尽管体面,可心里却是一丝一毫都没夫人的。
嫌弃夫人笨也不是夫人真的笨,而只是因为侯爷不喜欢夫人罢了。
*
今日衙门事多,魏珩点完卷宗,还未细阅,已到了下值时分。
他看了眼天色,唤魏丁点灯。
“侯爷,这卷宗怕是还得许多时候才能看完,要么咱们先用膳吧。”
魏丁伺候了多年,早知道他是今日事今日毕的性子,熟练地点上灯烛后,拿出一个食盒来摆到一旁的空桌上:“和先前一样,宝膳楼送来的。”
冬日饭菜易冷,魏珩便也不推拒,放下卷宗执起筷箸。
用之前,他随意问了一句:“今日可有人寻我?”
魏丁思索片刻,摇头道:“无人寻您。”
“无人?”魏珩拿碗的动作一顿,淡淡道:“知道了。”
魏丁奇怪:“侯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无事。”
男人不欲多言,低头用膳。
魏丁也不敢追问,他将菜肴摆好,报起菜名。
“这是素三丝,这是清酿鸭,这是他们的新菜,特意请您尝尝,叫玉压枝。”
魏珩望向那新菜:“玉压枝?”
“说是用不足指长的虾米去皮剔出肉来,焯水后辅以料汁,用藕丝、笋丝打结穿起,形似白玉压枝,故为此名。”
“繁复无趣。”
魏珩嗤然,不过还是尝了一口。
“味道倒是尚可。”
他低头用膳,随口吩咐道:“让宝膳楼将这新菜菜谱送到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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