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无法忘怀跳进冰冷海水,任由自己被彻底淹没那一刻的窒息之感。但我并未恐惧,只感觉解脱。当然,或许还有从未说出口的遗憾,比如,如果能再来一次......我真想干干净净,坦坦荡荡地爱你。】
大巴车到站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淮江是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到处灯火通明,只是因为飘着小雨的缘故,空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这时候的傅呈安不过是个靠打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穷学生,因此他没有跟大部分人一样选择打车,而是背着有些破旧的书包挤上地铁。
一路上他握着地铁头顶的吊环,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铁玻璃窗外快速闪过的广告,连报站的声音都没听到。仿佛看入了神。
直到旁边有个女孩红着脸颊拉了拉他的衣袖:“那个......大学城站到了,你应该是要在这里下车吧?”
傅呈安如梦初醒。
跟对方道谢之后,他顺着人流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女孩跟朋友的对话。
“啊啊啊我刚看到他正脸了,真的是金融系的傅呈安,应该顺便要个联系方式的。”
“......你激动个屁啊,长得再帅成绩再好,没钱也不行啊。”
“嘘——我听说他家里很穷的,除了上课,每天都在外面打工。”
家里是很穷。
但现在没那么穷。
因为此时的傅呈安刚刚拿了罗浩的钱,整整十万,即使傅呈安刚刚回了老家一趟,给外婆交了近七万块钱的手术费,此刻他手上也还剩三万多块钱。
而罗浩对他的要求就是接近喻辞,最好是想尽办法追求他,跟他在一起,然后再当众把他踹掉,让从来不把人看在眼里的喻辞也尝尝被人戏耍是什么滋味儿。
于是,正站在学校旁边一家酒吧门口的傅呈安看着头顶的招牌心想:回到了一个不早也不晚的时候。
算不上刚刚好,但一切都来得及。
而对他来说,现在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一个开始。
就在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傅呈安眼眸微闪,看了一会儿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才点击接通电话:“罗少,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吩咐吗?”
“傅同学,我说你你动作也太慢了吧?收了我的钱居然到现在还没开始行动。”
罗浩的声音跟他这个人一样,都显得格外浮躁和功利,听起来有些刺耳。
他对于傅呈安好几天都联系不上的事分明有些不满,但又因为自己能够收买这位学校里鼎鼎有名的大学霸去整喻辞而感到十分得意,在电话那头居高临下道:“但我知道你家里有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我打听到喻辞今天会去我安排你打工的那家酒吧喝酒,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最好趁他喝醉了拍两张照片,到时候我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喜欢跟男人乱搞的死基佬——”
傅呈安眼神晦暗不明,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客气,他笑了笑:“知道了罗少,您放心,收了钱我肯定会好好办事。”
这段时间在喻辞的压制下受了太多鸟气,导致此时此刻罗浩对傅呈安的识相非常满意,仿佛已经看到喻辞不久后丢尽脸面的样子,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挂断电话。
既然重生到这个时候,已经收了罗浩的钱,傅呈安自然会顺着罗浩的要求走下去。
只不过他不会再给罗浩利用自己伤害喻辞的机会。
更不会让喻辞沦落到上辈子跟罗浩同归于尽的下场。
他想试试看,如果真的按照系统所说的那样,戒掉愚蠢、愤怒和贪婪、他跟喻辞能不能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傅呈安一向守时,进到酒吧的时间比预计的上班时间还要早半个小时,带他办手续的同事小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这来的也太早了,其他人一般能不迟到就算不错了。”
傅呈安笑了一下:“在学校里待着也是待着。”
从更衣室换好服务生制服出来以后,在外面等着的小陈啧了一声,感慨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同样的衣服,我穿着是服务人的,你穿着像被服务的。”小陈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哎,你比我大几个月,我叫你傅哥吧?”
傅呈安随意“嗯”了一声。
小陈突然又想到什么,踮起脚撞了撞傅呈安的肩膀道:“对了,我听经理说二楼最大的那个卡座今天来了一个超级富二代,特别有钱,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这段对话上一世也曾经发生过,于是傅呈安只是笑笑没接话。
小陈嘴里的那个顶级富二代,自然就是喻辞。
而喻辞来这里的理由也很简单——今天是他的生日。
张扬跋扈的大少爷最喜欢热闹。在没认识傅呈安以前,好像喻辞每年生日都会在类似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呼朋唤友,一掷千金。
然而,除了傅呈安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唯独在上一世他们在一起的那短短一年,喻辞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在这样酒色财气的场合留恋片刻,连过生日仿佛都只需要一碗傅呈安亲手做的长寿面,就已经足够满足。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谎言未曾拆穿前,喻辞望着他那双乖巧又甜蜜的眼睛。
傅呈安神色有片刻恍惚,只觉得心里有根许久没有被人波动的弦在这一刻“铮”地一声,振的他胸口微微发疼。
酒吧二楼最大的卡座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到现在已经坐满了大半。
喻辞作为在喻家呼风唤雨的大少爷,自然是坐在人群最众星捧月的地方。
但他神色却有些恹恹的,仿佛对这个专门为他生日组成的酒局并不十分感兴趣,白皙好看的手指随意把玩着装着橙黄色酒液的玻璃杯,端是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鸿光的爸爸是喻氏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最近却被公司内部监察导致停职,麻烦不断。魏鸿光好不容易在学校搭上喻辞这条线,在他看来,喻辞虽然脾气恶劣,阴晴不定,但这种大少爷最好忽悠,只要他稍微讨好着点,说几句好话,自家遇到的危机自然能够迎刃而解。
谁不知道喻董只有这一个儿子?
于是,魏鸿光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站起来,颇为豪爽地拿起桌上近五万块钱一瓶的干邑给自己满上,橙黄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溢出来些许。
但他丝毫没注意这些细节,举起杯子望向坐在正中间那个面容格外精致的少年道:“喻少,我爸知道我今天来参加你的生日聚会特别高兴,专门交代我祝你生日快乐,我替他敬你一杯!”
喻辞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依然低着头走神,没给出丝毫反应。
举着酒杯却无人理会,魏鸿光忍不住觉得有些丢脸,他咳了一声,自顾自给自己找补,大声道:“喻少,那我先干为敬哈!”
这时候,在场其他人也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都一起举起酒杯大声祝喻辞生日快乐起来。
喻辞回过神来。
他随意看了魏鸿光一眼,没接话,但仰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有点没劲。
这样的酒局,如果他愿意,几乎日日都有,来来往往,其实每次身边坐的人是谁他都认不太清楚。人人都叫他喻少,人人都刻意讨好他,至于对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喻辞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他只是讨厌一个人待着,刚好需要这样的热闹罢了。
至于刚才他在想什么......喻辞又喝了口酒,脑子里忍不住再一次回忆起刚才在酒吧门口无意中瞥见的人。
今天他心情算不得太好,尤其是还接了来自喻父的电话,坐在跑车里的那一瞬间,喻辞只觉得心中烦躁至极,然而刚想把车窗户降下来透口气,余光却在瞥到不远处那道身影的瞬间,所有情绪都烟消云散。
那是一道极其笔挺的身影。
即便穿着对喻辞这样的人来说有些寒酸,但酒吧门口或明或暗的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上,强烈的明暗对比让他的轮廓更加深邃。
跟喻辞在声色场合见惯了的浮躁不同,那人身上的气质好像水墨画里的远山,看不清,却让人遐想无限,直直看进他心底。
喻辞知道他。
傅呈安嘛,A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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