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风,总是传得最快。
不过半日功夫,“长公主假孕,实则以谎言蒙骗各部”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各个部族之间飞速流传。起初还有人不信,但随着一些“知情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以及苏木那边暗中推波助澜,疑云迅速扩散。
那些刚刚送上贺礼的部族首领们,只觉自己被戏耍了一般,羞恼与愤怒交织。北疆刚刚平息下去的暗流,再次以更为汹涌的姿态翻腾起来。
黎音袅对此尚不知情。她正坐在帐中,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眉头紧锁。这是她让春禾悄悄去弄来的避子汤。既然谎言已难以为继,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万一……万一真的有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她仰头,正要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帐帘却猛地被人掀开。
江令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色铁青,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函。
黎音袅端着药碗的手一顿,汤药险些洒出。她看着他,心中那块巨石轰然坠落,砸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
“你……”她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却见江令舟的视线,死死盯在她手中的药碗上,然后缓缓上移,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函,重重掷在案几上。那是一封来自军医处的密报,上面用朱笔醒目地圈出了几个字:“脉象……并非喜脉,乃……”后面的字迹,却被刻意涂抹篡改,变得模糊不清,只留下无限的遐想与恶意。
“这是什么?”江令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黎音袅放下药碗,指尖冰凉。她没有去看那封密报,也无需去看。苏木……果然是苏木!她动作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你看到了。”黎音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如你所料,纸包不住火。”
“我问你,这是什么!”江令舟上前一步,几乎要扼住她的手腕,“你喝的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黎音袅抬起头,迎上他怒火中烧的眼,“事已至此,再追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意义?”江令舟怒极反笑,“黎音袅,你告诉我,在你眼中,究竟何为意义?欺瞒!谎言!这就是你所谓的权宜之计?!”
“那依你之见,我又该如何?”黎音袅反问,声音陡然拔高,“坐以待毙?还是束手就擒,等着苏木将我们彻底踩在脚下?!”
“至少不该是如此卑劣的手段!”
“卑劣?”黎音袅嗤笑一声,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凉与自嘲,“江令舟,你我走到今日,何曾有过真正的选择?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我痛恨!我比任何人都痛恨这种身不由己,这种不得不低头的**!”
她指着那封密报:“苏木已经出手了!她要的,就是我们内乱,就是我们自相残杀!现在,你满意了?!”
江令舟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绝望,胸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他攥紧了拳头。
帐中死寂,唯有烛火摇曳,映着两人对峙的身影。
江令舟看着黎音袅苍白如纸的脸,胸中那股被冰水浇熄的怒火,余烬仍在,却添了几分难言的涩。他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为何……不曾告诉我?”
这话问得突兀,却又在情理之中。
黎音袅别过脸,避开他复杂的审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告诉你,又能如何?圣谕催得那般紧,你以为北疆这点破事,三言两语便能轻易了结?”
她的话像是一根刺,不软不硬,却扎得人心头发闷。
江令舟喉结滚动,他想说些什么,想说他们是夫妻,想说他可以分担。他往前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她那瘦削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肩膀。
黎音袅却似有所感,身子微微一侧,恰恰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帐外的风,似乎也在此刻停歇了一瞬。
“也罢,”江令舟收回手,指尖冰凉,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事已至此……”
他话未说完,帐外骤然传来一阵喧哗,初时还远,如同闷雷滚动,转瞬便已近在咫尺,人声鼎沸,夹杂着无数脚步奔跑踩踏的杂乱声响。
“怎么回事?”江令舟眉头紧锁,厉声问道。
一名亲卫踉跄着冲入帐内,甲胄凌乱,面上带着惊惶:“将军!长公主!不好了!外面……外面**了许多牧民,他们举着火把,高喊着……高喊着……”
亲卫声音发颤,不敢再说下去。
“喊什么?”黎音袅猛地转过身,声音清冽。
那亲卫咽了口唾沫,低下头,艰难道:“他们喊……‘神女显灵,长公主欺天’!还说……还说要长公主给个说法!”
“神女显灵,长公主欺天……”黎音袅低声重复,唇边泛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木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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