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然吹来,携摧枯拉朽之势,将附近的绿荫吹得哗啦啦作响,树上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刘之衍停了,跟着看过去。
翟容不防自己被发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应子清抬起手,朝他挥了挥:“翟东家,能不能过来一下?”
翟容叹口气,擦掉满脸的狼狈,束手束脚走过去。
“太子殿下的曲律真是高妙,令小人动容不已,乃至失礼,让殿下见笑了。”翟容俯首作礼,“敢问殿下,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不必多礼,”刘之衍叫他起身,“不过兴之所至,随手调弄的曲调,没有名字。”
翟容没有起身,而是抬起那张消瘦清俊的脸,他眼底烧着幽暗的火:“殿下的曲调音律至纯至善,我听闻曲似人心,今日有幸聆听此曲,实感意外。方才篱笆之下匆匆一见,我已折服。再听此曲,我相信,太子的心思一如这首曲调,纯粹干净。外界传言太子暴戾,我想,必是捕风捉影。”
极少人会在刘之衍面前主动提及他曾经的名声,翟容不像没有眼力的人,偏偏他就提了。
挑衅,还是试探?
刘之衍居高临下打量他。
翟容仍然匍匐在地,但他哪怕俯仰于人,丝毫没有自卑之态。
恐怕这才是翟容的本色,玉川郡最大最年轻的富商!
应子清注意到,翟容原本是状若心如死灰之人,仿佛突然之间,他眼眸的空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明伶俐之相,连眼角的小痣,也变得生动。
可她却觉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古怪至极。
一个人的无意识心理状态是不可控的,若是能自由切换转变,心理学这门学科也别开了。
她不禁想到一个不太舒服的词,回光返照。
翟容满脸凝重,久久思索一番后,忽然道:“殿下,小人能不能求殿下垂怜,恩准小人他日拜访东宫。”
刘之衍低头看他,反问:“哦?为何而来?”
“为……为殿下刚才兴之所至的小调。”翟容那双精明的眼,黯然片刻,“小人希望殿下写下曲谱,小人自会寻一诗人填词,交由歌者传颂……”
“你打算写什么样的词?”刘之衍道,“这首曲调,与风月搭不上。”
翟容年龄这么轻,刘之衍猜测,他大约想谱写给女子。不过由埙吹出来的声音,厚重古拙,作送别、悼亡词尚可,与谈情说爱隔了十万八千里。
翟容摇了摇头,没有作答,而是继续恳求道:“小人厚颜劳动殿下作曲谱,实在惶恐!登门之日,必有一礼相送,万望殿下恩准!”
翟容这句话有玄外之音,重要的不是曲谱,而是他想送的“礼物”!
应子清看向刘之衍,他打量翟容片刻,不动声色道:“可以。”
翟容得了恩准,再次磕头碰脑,肃然一张脸,起身离去。
一只手罩住应子清的眼睛,刘之衍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那张脸有什么可看的,难道你喜欢他脸上那颗小痣?”
他这么一提起,应子清才想起翟容那颗小痣,配上他那张苍白清隽的脸,是很惹眼的。
刘之衍声线不冷不热:“这么一个年轻斯文的富商,是不是讨女子喜欢?听说翟容在玉川郡,很受姑娘们的喜欢。李家有位小姐,自从见过翟容一面,便想做他的妻子。李家人不同意自家的千金嫁给商人,她求翟容求而不得,想了个主意,约翟容月下饮酒。她本意是毒死翟容,自己再跟着一起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殉情而死。”
应子清郁闷,她根本没想那么远,不过这位李家小姐行事实在大胆,她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刘之衍见她关心故事,而不是关心翟容,也就放过她。盖住她眼睛的手,转而搭在她薄瘦的肩膀上,凑在她耳旁说道:“翟容没赴约,李家这位姑娘做的事也被李家人发现,她被严加看管起来。”
刘之衍的胳膊很重,压得应子清肩膀逃不开。他离得那么近,低沉好听的的嗓音,带着暧昧的热度,送进耳朵里,应子清耳廓渐渐发红。
语兰和香巧两人脸上露着雀跃之色,匆匆找来:“殿下,子清姐姐,你们去哪里了!院子那边在唱卖名花呢!有一株魏紫牡丹是今天的‘花后’,喊价一千两,价格越拍越高,现在还在争。他们抢得好厉害,咱们快去看!”
应子清醒了一醒,急忙推开刘之衍的手,装作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走走,我要去看看!”
庭院那边,人人从桌案边站起身,初夏炎热,气氛更热,每个人脸上浮着激动的红晕。
唱卖人是位美姬,她把长袖挽起,用一条丝带扎起来,露出藕白的手臂。纤手拿一柄团扇,遥遥指向一个方向,朱唇欲起:“崔三公子喊价,一百金!还有没有更高的!魏紫可是花中皇后,稀世珍品,错过可就没有了!”
底下有人在喊:“卖那么高价格作甚,回家可不能当饭吃!”
不等美姬开口,就有旁人笑话:“庸俗!你趁早别呆在这里,回家吃饭去吧!这花,自然是送给心上人簪花用的。博佳人一笑,千金又如何?!我出一百五十金!”
那人被笑话,心中正不服气,抓住机会讥讽道:“哦哟!您老说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您老要出千金,结果才多出五十金而已!呸!”
窦兰芷摇着团扇,轻言细语:“刘弘煦,既然是魏紫是花中皇后,在场的人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你说是吗?”
刘弘煦住了倒酒的手,转脸看她。
窦兰芷淡淡一笑:“那朵‘花后’牡丹,我要你送给我。”
安景王恰好听见,哈哈大笑:“不错,窦家的千金自然配得上最好的。煦儿,你去把这株魏紫拿下手,送予你的未婚妻。传出去,还能成就一桩佳谈!”
传出去,谢凝荷也会听见。
刘弘煦的动作不禁变得迟慢。
场上的喊价声不止,魏紫随时有可能被人截下。
窦兰芷没有催促,仍是轻摇那朵秀美的刺绣团扇,神色高傲轻蔑,又有些许忧伤。她要的就是刘弘煦高调地对她好,至于那件东西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不过,她打心底,一点也不在意刘弘煦是不是送她东西。就如华服披上身上,那种沉重和冰凉感,唯有自己知道。
安景王却坐不住,不耐道:“煦儿,你怎么回事啊?”
刘弘煦闭了闭眼,随后一脸漠然,站起身:“无事,儿臣这就去。”
安景王世子从人群中,施施然走出。
刘弘煦一身月白衫,发戴美玉,澄净皎洁,一如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只是他神色清冷,略带厌倦,冲着舞台之中唱卖的美姬,淡声道:“这朵魏紫,我要了,一千金。”
刘弘煦的声音不怎么大,很快被周遭喧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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