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杀我!我有钱!我父亲是户部尚书……”
寒光一闪而过,伏地求饶的人再没了声响。
男人掸了掸长剑,几滴血珠顺着剑尖滚落,转眼间,银白的剑身光洁如初。
楚瑜脚步一滞。
只见阴暗的小巷里,那男子幽幽转过身来,望向他时,漆黑的眸中戾气未消。
即使面具遮住他大半张脸,仍能从露出来的眉眼间看出男子五官生得极为凌厉,锐气逼人。
楚瑜屏住呼吸,这跟他要求的温和善言皮相佳不太一样啊。
皮相佳不佳他不好说,温和善言看样子是没沾一点儿边。
他不由怀疑,对方是他要找的人吗?
“公,公……公子。”知砚年纪尚小,没见过这种场面,拉住他的衣角,小丸子似的发髻耷拉下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楚瑜轻轻拍了下他以示安抚,故作镇定地拿出一块黑檀木牌,木牌上刻着遒劲的璇玑令三字。
“敢问阁下可是接帖之人?”
璇玑令不是单纯的悬赏令,更在江湖中有着一层护身符的隐意。
楚瑜在赌,对方哪怕不是他所雇之人,也不会贸然动手。
他攥紧木牌,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果然,那男子看到令牌后,眉梢一挑收剑入鞘,动作干脆利落,一瞬间锋芒尽藏。
他似乎并不觉得楚瑜有什么威胁,整个人姿态松懈,但许是因为习武,他整体动作却并不散漫,反倒流露出几分风流不羁的意味来。
男子稳步走近,愈发显得肩宽腿长、劲瘦精悍,气势迫人。
距离每缩一步,楚瑜的心便提起一分。江湖传闻,璇玑楼的人,生杀由心,可再由心,也不能随便杀雇主吧。
虽然他只是目睹了对方杀人,虽然对方杀害的是朝廷命官独子,虽然……
楚瑜咽了咽口水。
明明是极细微的动静,落在容溪耳朵里,像是放大了数倍,更别说那间断紊乱的呼吸了。
逆着光,容溪看不清那小公子的面容,清朗温润的少年音故作镇定,却难掩稚气,清清凌凌好似山泉落幽谷,不染半分尘,他平白就生出一股逗弄之意。
也不用多余的动作,容溪毫不怀疑,只要他再少收敛一分煞气,那小公子便会立即拽着小厮夺路狂奔。
待离得近了,容溪发现小公子的身形倒比他方才估量的略高些许,锦衣华服,更显三分清俊,他垂眸,便能瞧见对方眼尾上的一颗小痣。
本就是淡极生艳的相貌,带着些孱弱病气,那一颗小痣可怜兮兮地挑在眼尾上方,好似在邀人往这边轻吻一般。
可惜寻常姑娘家没有生得这么高的,怕是够不着,容溪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一乐。
楚瑜恍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下一秒,男子抽走他手中的璇玑令,手指扣转,黑檀木牌便开了个小口,弹出胭脂红的名帖。
璇玑楼每三年发售一枚璇玑令,买家竞价,价高者得。楼中指派的杀手能解令中玉衡锁,接下胭脂帖,受雇于买家。
取璇玑令,解玉衡锁,接胭脂帖,帖上签名姓,构成了璇玑楼雇佣行事的完整流程。
楚瑜接触过几次璇玑楼的人,见黑衣男子接帖的动作熟稔,心下稍安。
“第九号胭脂帖主。”黑衣男子挑眉问道,“付多少佣金?”
“拢共黄金三千两。”
话音刚落,楚瑜察觉到对方不善的气息霎时敛了个干净,看他的眼神就跟饿了数日的凶兽乍见肥羊似的,直冒绿光。
又不是一次性给完,楚瑜腹诽几句,忍不住补充说道:“定金一百两黄金,随后到达一个地点,付一笔钱,依次递增,直到最后护送我安然回到长安,则可得另一半的一千五百两黄金。”
“行,我接了,先拿定金。”
他应得太过轻易,楚瑜微妙地皱了皱眉:“阁下都不问问具体的任务情况吗?”
“凭这三千两黄金,在我这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若是——”容溪拉长语调戏谑道,“若再凭这张美人面,另叫我日夜作伴抵足而眠也未尝不可。”
楚瑜脸色微变,他知道江湖人士大多少礼无拘,说白了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但对男子如此轻浮,他也是第一次见。
知砚见不得自家主子受欺负,哪怕是口头无礼,也让他怒从心头起,再顾不得害怕。
他手一叉头一昂,就要上前“理论”,被楚瑜伸手拦了回来。
“胭脂帖未签,日夜作伴也好,抵足而眠也罢,我看都不必了。”
“公子莫恼啊。”容溪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
旋即,一块银质的面具扣在了楚瑜脸上,男人粗粝的指腹有意无意扫过他的眼尾,带起细微的痒意。
楚瑜诧异抬眸,撞进一双含笑的眼。
若不是对方五官凌厉端正,这笑几乎算得上是匪气。
皮相佳到了另一个极端,善言更是善得不像正经人。
总之,不是他想要的人。
容溪摊手:“公子既见到了我的模样,那看来这笔买卖也反悔不得了。”
楚瑜蹙眉:“为什么?”
“唔——”容溪一愣,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地上尚且温热的尸体,意有所指,“毕竟对杀手来说,灭口总归是很顺手的。”
楚瑜:“……”倒也不必这么顺手。
容溪见楚瑜单手扶着面具,一副深思的呆愣模样,故意伸手,替他将面具别紧,固定好位置后,对方才堪堪回神,眼见着一句为什么又要问出口。
容溪不免好笑:“好了,楚小公子,带上定金,今夜戌时,镜花坊见。”
他将胭脂帖塞回楚瑜怀中。
楚瑜瞥了眼胭脂红的名帖,接帖人处,不知何时落上了端正的容溪二字。
看字倒像个读书人,行事……
像个无赖。
“为何白日不走?”
“可能因为我要时间抛尸?”容溪语气认真,很有责任心道,“放他在这吓到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多不好。”
楚瑜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知砚,转身往巷外快步离开。
取完定金,知砚看楚瑜还在盯着胭脂帖,担心问道:“世、公子,这人靠谱吗?”
“璇玑楼的人脾性较有特色,但各有本事,总归不至于砸自己的招牌。”
知砚点点头,偷偷瞄着胭脂红鎏金字、一眼显富贵的名帖,不由咋舌:“光璇玑令就花了三千金,雇人还要另算钱,这璇玑楼做生意还真是黑心啊。”
楚瑜捏了捏知砚的丸子发髻:“你知道上一个胭脂帖做的是什么事吗?”
知砚摇摇头。
“刺杀草原十九部大王储。”
知砚猛地瞪大双眼。
楚瑜目光沉沉,神为身累,他鲜少出门,消息难免闭塞些,许多事亦力不从心。
这个消息他也是得到璇玑令后,才知晓一二的。
六年前,草原十九部动荡,野心勃勃的大王储离奇身亡,拥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小王子翻身上位,改变了草原与大燕交恶的僵局。
彼时小王子势微,草原十九部扑朔迷离的权利更迭却进行得极为快速平稳,内里竟还有璇玑楼接帖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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