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使臣的名义进入王宫需要牵扯许多人。
因为手中的文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伪造的,尤其是玉玺的印章。
京城被封锁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地方州府多多少少都知道点情况,稍微有点脑子的,结合一下紧闭的宫门,就知道里头一定是腥风血雨。此时传出来的玉玺,十成十不靠谱。
但各个关卡还是要乖乖放行,不因为那手仿造的皇帝笔迹,更不因为精细无暇的国章,只是因为高大的马匹上坐着宋大人。
沿途各地的人手在途径时缓缓汇集,于暗处蛰伏,像是入夏之前藏匿于巨木中的蝉。
到了雁门关时,已是一个很庞大的队伍。
冷风吹起宋却露在兜帽外的发丝,将她的眉眼遮了个七七八八。
驻守边关的将士只听过宋大人的名字,但见面还是第一次,因此难免好奇。
远远的,晦明难辨的天色下,塞外寒凉的风沙里,那位大人随意拨开那几缕头发,露出苍白沉静的脸来。她将虎符举起,围在身边的人自行开路。
宋大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但调兵的命令已传递到军中上下。
北疆天气苦寒,王宫的客居内为宋却点了炭火,不过纵使这样,宋却还会在没人的时候用包着纱布的手捂着嘴咳嗽。
尺素一副使臣打扮,替宋却倒了热水,静静候在一边。
来北疆一个多月,气温急转直下,差点把宋却送走,幸好尺素终于摆脱京城诸多问询在两日后赶来,不然宋却身边连个可以照看她的人都没有。
但就算这样也无可避免地在中途发了次高烧,连吐了三四天的血,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如今这个病症还是没好,天气干冷,加上心里总是不踏实,连王宫里的医官都跟宋却混了个脸熟。
“大人,喝点水压一压,等晚上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尺素蹲在宋却的膝前,将杯子捧到她面前。
宋却接过水杯,简单喝了两口,嘴里的腥甜立刻被冲淡不少,直到这时她的眩晕感才减少一些。
从前游历的时候走得很慢,但她还是水土不服,一生病就是好久。
如今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更是十分不适,本想到了王宫好好歇一歇的,但越歇状况越差,要不是吃食熏香日常用品都有专人负责检查,她还真的觉得有人投毒。
“怕是睡不上了。”宋却皱着眉向门口看去,“孟浮呢?”
尺素还没答话,寝居的门就被推开了。
冷意裹挟着孟浮一同入内,点起的炉子霎时间都措手不及地失了温度。
“找我何必问别人,你叫我一声我就来了。”
孟浮靠在门边,任凭寒风灌进来。尺素生气又不解,立马上前把门关严,顺带一脚把孟浮踹到屏风旁。
孟浮不跟尺素这种没开化的原始人一般见识,随便掸了掸衣上的尘土,踱步到宋却面前。
之前这人还风光无量地拿着兵符指点江山,今天就裹着狐裘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孟浮看了她很久,终于把心里那句疑虑问出来:“你想问我什么直问就好,闹这出是怎么回事?苦肉计?”
宋却简直要被孟浮气笑了,她勾勾手指,等孟浮凑近时,把手里那杯热水全泼了上去:“苦肉计还能对你使?你算什么?”
孟浮没躲,热水整杯浇在了他的脸上。他微叹一声,用床帘随便擦了擦,然后毫不客气地躺在宋却的床上。
宋却被膈应到了,立刻从床边离开,走到桌旁坐下。
孟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缓缓移开目光:“最近宫里总是死人,你小心点。”
宋却头昏脑胀,靠在桌边撑着脑袋不说话。
但她的沉默让孟浮坐不住了,他坐起身,直面宋却:“之前冠冕堂皇地说自己会为了每一个无辜枉死的人偿命,怎么,到了北疆就忘了?”
宋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身在北疆,却传不出消息的感觉怎么样?”
孟浮也咧嘴大笑起来。
孟浮此人心思缜密,从来都不是个会为儿女情长低头的人,他能被宋却绑在将军府后院的树下时,宋却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了。
他这样顺从,去北疆必然能让他事半功倍。
一路上未曾摘下的项圈显得尤为多余,但宋却又不能不替他戴上,好歹先让他顺着坡下了,这才能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逼死他。
她带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扮成使臣进了宫,孟浮只以为她是真的要把北疆王的头拧下来,可待了好几天之后也不见宋却有什么动静,倒是他与北疆王的每次联系都被莫名切断。
“你们一群人想把塔尔莱暮按死在大梁,安得是什么心?”宋却看向孟浮。
“这不是一下就能看出来嘛。”孟浮笑嗔,“北疆不愿屈居大梁之下,如果小皇子死在洛阳,北疆就能顺理成章地去大梁要上一笔很大的赔偿,等老皇帝觉得已经息事宁人的时候,他们再起兵攻城。”
“你现在还是祈祷一下周景佑快点当上皇帝吧。那位老智障若是还在,说不定就真的没救了哦。”
“你跟陶闻殊根本没有闹掰?”宋却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你以为你们两个还是盟友?”
孟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宋却轻笑一声:“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两个之所以能做成很长一段时间的盟友,是因为你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想把大梁搅个翻天覆地。但陶闻殊记挂着老师,他人到中年还孜孜不倦,他的目的,是大梁在水深火热之中时,由他来带领众人建立一个欣欣向荣的大梁。”
这下轮到孟浮眯了眯眼了。他听着宋却的言语,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但宋却知道,他这个表情并非得意,更不是开心。
“而且岁音楼的人手已经渗透到皇宫的各个角落了,陶闻殊如果还跟你继续合作,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宋却的眸光逐渐冷下去,“除了周景佑,他别无选择。”
“你故意带我来北疆的?”
“当然。”
孟浮那一瞬间的表情称得上精彩,愤恨、释然、快意。或许很久之前他就该清楚,秋闱那次他说他最后一次帮宋却但宋却头也不回地走开时,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纵观全局可以与京中众多势力抗衡的人了。
他多少神机妙算暗自筹谋,居然都被宋却看得彻底。
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明明该生气的。
可是这种被压上一头的事实让他突然升出莫名的快意,不亚于当年狠咬上宋却手臂的那种快意。算计被看破时,就像浑身的衣服都被扒了个彻底。他不着寸缕地展示在宋却面前,恨不得再与她贴近一点。
孟浮盯着宋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低垂眼眸,低低笑了两声:“想得太美了吧,光是这样就能拦住我了?就算我不在京城,我也有办法让你过得不爽。”
宋却摇摇头:“洛阳的北疆人,傅思孺的死讯,还是城郊以百姓自居的流寇和北疆人?”
她撑着头,语气像是在聊家常:“你能被温雪音抓住,能乖乖试药,都是因为想要一个保障,毕竟瘟疫横行,只有俞萝她们身边最安全。”
“所以你就让徐敬慈看着我?”孟浮嘲弄道,“不怕我对他做手脚?”
“之前不怕,后来怕了。”宋却坦诚地回答,像是注定了孟浮再无翻身的可能,“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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